鸟儿。
沈青崖望着振翅的黑影融入暮色,忽然嗅到某种熟悉的腥甜——正是他与阿灼初遇那日,阿灼衣襟上沾染的腐草气息。
子夜时分,两人举着桐油灯摸进蚕种场废墟。
阿灼的萤火虫在断墙间织出幽蓝光路,照亮砖缝里干涸的蚕沙。
沈青崖的竹杖戳到块松动地砖时,少年突然拽住他的手腕,“听!”
地底传来空洞的回响,像是有人用银簪轻叩瓷枕。
阿灼趴在地上侧耳倾听,牛仔布料摩擦青苔的声音让沈青崖想起春夜蚕食桑叶的韵律。
当少年撬开地砖的刹那,数百只休眠的萤火虫苏醒,磷光如银河倒灌般涌出地穴。
沈青崖的膝盖开始发热,他摸着锈迹斑斑的铸铁旋梯,恍惚看见了穿旗袍的女子举着煤油灯拾级而上,发髻间还别着鎏金蚕蛾簪。
阿灼的呼吸扫过他耳际,“青崖哥,你闻见没?”
地底弥漫着陈年桑叶与硝烟混合的气味,在萤火照耀下,他们发现整面砖墙镶嵌着玻璃标本盒,每个盒内都悬浮着用蚕丝固定的萤火虫。
阿灼的指尖在玻璃上划出雾气,七种颜色的萤火虫标本排列成北斗形状,虫腹处隐约可见朱砂写就的日期。
“民国二十七年六月……”少年凑近观察时,萤火虫标本突然闪烁。
沈青崖的竹杖应声落地——那些日期,分明是当年敌军空袭本镇的日子。
(3)
梅雨季最绵长的那日,沈青崖在烘茧灶里发现半截焦黑的螺旋桨。
阿灼正用放大镜观察金属残片上的编号,忽然从衣袋抖落颗玻璃弹珠——正是无名女尸体内那枚。
弹珠滚过砖缝时,所有萤火虫标本突然熄灭。
“青崖哥,看这里。”少年举起煤油灯,烘茧灶内壁布满指甲抓挠的痕迹。
在某个被烟灰覆盖的角落,他们找到用口红写就的潦草字迹:致云生,萤火不灭。
沈青崖的旧伤剧烈疼痛起来,他扶着灶壁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