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很纳闷,不是一个月后才来吗?
怎么来这么早?
所有人立刻盛装出席,到王宫正殿迎接。
冰荷也来了。
一改往日奢靡浮夸的装扮,仅穿了一件玄色素袍,全身上下连一件首饰都没有。
大皇子一进门,她就第一个跪下行礼。
膝盖还没落地,眼泪就咕嘟咕嘟漾起一连串水泡泡。
大皇子眉心一蹙,满眼心疼,立刻躬身扶她。
结果一连扶了三次都没扶起来。
冰荷俯首叩头,虔诚地趴在地上,哭得泣不成声。
“如今冰荷已经不是鲛族公主了,身上穿着粗使的工衣,莫要脏了大皇子的手。”
大皇子重重哼了一声,冷冷地抬起头。
“怎么?
鲛族就是这样对待本王的未婚妻的?
连件纱裙都舍不得给?”
他的视线扫过全场,最后落在我的大尾巴上,看了一阵,然后蓦地一抬,不屑地对上我的眼。
“这位便是鲛族新寻回来的公主?”
傲慢的姿态下,分明一副兴师问罪的口气。
一阵通体的寒意传来,我被吓得身子一僵。
看我干嘛?
不关我的事啊。
她搬家的时候带走了整整十八箱裙子,怎么可能没衣服穿。
再说了,她不穿这些从魔族弄来的粗布衣裳也不行啊,她搬离王族都十天了,早镇不住身上的魔气了。
那魔气一圈一圈泛着黑烟,穿花裙子戴首饰,一下不就暴露了?
当然,吐槽归吐槽,我还是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。
“臣女冰忧忧,见过大皇子。”
结果半天都没听见大皇子让我起身,我忍不住偷偷从下面抬眼看他。
发现他好像走神了,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转过头去,皱着眉头望着冰荷,半分钟过去了都没反应。
“大皇子?”
还是大哥不怕死地叫了他一声。
“哦。”
大皇子终于回过神来,一把拉起地上的冰荷。
“你受伤了?”
他眯起眼睛,上上下下360度打量起冰荷的周身。
咳,又要举脚诬陷了。
我低头撇嘴。
然后还得再冤枉一遍我进镇魔塔的事。
“冰荷没用,脚被晒脱水了,眼下又搬去了阴冷的龟甲屋里,直到现在都还没好。”
她直接拉开了裙角。
将自己的双脚明晃晃地暴露在对方面前,楚楚可怜地说:“还请大皇子不要责怪姐姐,不管她将我丢弃荒岛,还是赶出水晶宫,甚至私取符石进镇魔塔,她都没有坏心。”
她哽咽道:“毕竟,是我抢走了姐姐的未婚夫,姐姐想教训我出气也是应当的。”
“放肆!”
族长突然断喝一声:“鲛族女子,哪能随意对男子展露身体?
成何体统!
来人。”
族长吩咐:“给她一件鲛纱。”
老太太还着重强调了一句,“能盖住脚的!”
侍女立刻过来。
冰荷惊恐地看着手拿鹅黄色鲛纱的侍女,步履轻盈地连连后退了好几步。
大皇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,朝着她灵巧的脚下盯了半天。
冰荷终于被迫穿上一件鲛纱。
隐约有黑气从她身上涌出,盈盈盘旋。
在鹅黄色的衬托下,煞是明显。
大皇子满脸诧异,张了张嘴,刚要说话,突然想到了什么,立刻看向我的方向。
见我还躬着身子行着礼,说了一句:“你起来吧。”
我马上麻溜站好,谦卑地垂手而立。
大皇子略一沉吟,问冰荷:“你说冰忧忧私入了镇魔塔,可缘何她身上毫无半点魔气。
倒是你,竟有魔气缠身?”
这句话一出,冰荷立刻惊得浑身发抖,她急匆匆地双膝跪地,瞬间哭出声来。
“大皇子,臣女身上怎会有魔气。
臣女此生唯一见过魔族的一次,便是碰巧救了大皇子那次啊。
莫不是……”她身子一凛,抬头看向大皇子,“那时染上的?”
大皇子长得不错,丰神俊朗,英武非凡,在三界可是热门的钻石王老五。
之所以选来选去选中了冰荷,一是想跟鲛族联姻,二是因为冰荷救过他一命。
可惜这个傻蛋未婚夫还不知道,那天她本是要送魔君的一缕神魂去魔族,结果半路碰到你。
把她吓得躲进海里。
你倒好,打算牺牲自己跟魔君神魂同归于尽。
结果很不巧,你比那神魂厉害一丢丢。
它寂灭了,你还留了一口气。
冰荷见你奄奄一息,原打算杀了你给她情郎的神魂报仇,结果你居然睁开眼睛,还看到她了。
她不确定你的实力,所以再不敢贸然动手,谎称来救你。
你也是个自恋狂,还以为人家喜欢你所以救了你。
“咳!”
大皇子突然用手捂住胸口,猛地咳出了一口血。
“大皇子。”
冰荷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,柔情满怀地帮他揉了揉心口,口中焦急地询问:“可是当年对抗魔族神魂时的旧伤又复发了?”
“冰荷,不得放肆!”
族长呵斥了一声,转身朝大皇子浅施一礼。
“大皇子,想必您也知道了,冰荷并非我鲛族王室。
既如此,天族是否想要退婚?”
大皇子磨了磨后槽牙,回头狠狠瞪了我一眼。
眼神要杀人似的,把我惊得慌忙跪在地上。
瞪我有个毛线用啊。
你就好好享受她给你揉心口吧。
最好别退婚,反正她以后还会给你生个魔君的儿子。
对了,你带着绿帽养大的这个儿子,最后会跟他亲爹里应外合,踏平天界。
“咳!”
又是一口老血,就直挺挺地喷在我眼前的地面上。
我赶紧往后缩了缩脑袋。
只听见大皇子恶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—“不退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