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姝沅平静地喊来保姆,问她清梨燕窝是谁煮的。
保姆一脸理所当然:「当然是我煮的啦,咋呢?不好喝吗?」
顾姝沅仔仔细细观察保姆的脸,不放过任何一丝微表情。
她确信,不是保姆。
那就只能是蒋承勋了,梨子是他请人种的,燕窝和人参是他买的。
难道他就这么恨自己?恨不得让自己死?
顾姝沅心中一阵刺痛,连带着胃部翻涌。
她死死捂住胸口,又多问了一句:「谢谢,很好喝,对了,你把清梨燕窝端给我的时候,还有谁看到没?」
保姆被表扬后憨憨一笑,毫无戒心地回答:「蒋娇娇小姐和徐沫沫小姐都可稀罕这个了,我做的时候她们围着我研究呢。」
顾姝沅心下了然。
她没有声张,悄悄把剩下的清梨燕窝倒进塑料袋里,送到有毒有害物质检测机构。
三天后,她收到了两封邮件,一封是检测机构发来的结果,另一封是南方那所知名大学文学教授的回信。
顾姝沅先看了后者。
教授说很欢迎她做自己的研究生,期待早日见到她。
这封邮件就像从远方寄来的一片天空,包含无垠的晴空朗日白云,光芒刺眼,激出了顾姝沅的泪水。
然而另一封邮件让顾姝沅如坠暗黑深渊。
检测结果显示,清梨燕窝里被下了三种慢性毒,伤害肝、脑、子宫。能致使人面容枯槁、神志不清、不孕不育。
顾姝沅冷笑出声,心想他们真是嫌她死得不够快啊。
笑着笑着,她的眼泪落下。
她深知蒋家呆不下去了,她必须尽快走。
顾姝沅的离开并不容易。
她不要衣服,不要珠宝首饰,只带走自己那一箱书。
蒋承勋早就预料到这一点,所以提前跟管家等人交代过,一旦看到顾姝沅抱着檀木箱出门,立刻拦住她。
「我不是囚犯,你们凭什么拦我?」顾姝沅被堵在别墅门口,横眉冷对地看着蒋家佣人们。
管家面露难色:「抱歉啊太太,先生特地交代过的……别让我们难做好嘛?」
蒋承勋很快从公司赶回来,下车后径直朝顾姝沅走来,墨黑的眼眸压抑怒火。
「你要去哪儿?想远走高飞,还是……又去见他?」
每次看到蒋承勋,顾姝沅的胃都会微微痛楚。
她没有废话,直接拿出那张打印好的检测报告:「我本来可以报警的,但为了蒋总你的面子,我忍住了。」
蒋承勋蹙眉将报告来来回回看了几遍,疑惑道:「这是什么?」
顾姝沅冷冷瞥着他:「别装了!这是清梨燕窝的检测报告!我晕倒那天的那盏清梨燕窝有毒,哦,不对,或许早就有毒了,我喝了不知道多少碗毒燕窝,所以我的胃会生病。」
蒋承勋眼神震颤,不可置信般看着顾姝沅:「你竟然把我给你准备的东西送去检验?你就这么不信任我?」
顾姝沅几乎想要仰头大笑了,她用力推开蒋承勋:「别说了,离婚协议会由我的律师寄给你。」
蒋承勋抓住她的手腕,斩钉截铁道:「不是我,我没有下毒。」
顾姝沅斜睨他一眼:「我知道不是你,以你的脾气,想弄死我会直接动手。你也知道是谁吧?我甚至怀疑这不是你姐第一次下毒,那么熟练,以前是不是弄死过不少人?」
蒋承勋神色一肃:「别胡说。」
顾姝沅狠狠甩开他的手:「苍天有眼,她早晚会落网,到时候你也脱不了干系。」
沈清屹的车已经在别墅外鸣笛。
他来接顾姝沅。
顾姝沅在离开之前就猜到蒋承勋不会轻易放过自己,所以提前联系了沈清屹。
她不会原谅沈清屹,但是有时候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。
她太势单力薄,在他们这些位高权重的特权阶级里只能夹缝生存,借力打力。
沈清屹走下车,身后跟着几个高大健壮的保镖。
他笑得得意轻佻,朝蒋承勋挑衅道:「认输吧,这次她选了我。」
蒋承勋动作暴烈,稳准狠,一拳揍上沈清屹的脸。
保镖立刻出动,两拨人打做一团。
顾姝沅趁乱跑向沈清屹的车,还高声喊道:「你们别打了,我已经报警了!」
沈清屹把车开得飞快,蒋承勋在后面穷追不舍。
这一幕简直像过去的翻版。
顾姝沅提出和蒋承勋结婚那天,沈清屹也是这样疯狂追逐他们的车。
「开心吗?」沈清屹把袖子卷到手肘上,眼中精光毕现:「一切终于重回正轨了。」
顾姝沅早已厌倦了这场你爱我我不爱你的游戏。
「我请你来之前就说过,我不会因此承你的情,回报你什么。」她冷声提醒。
沈清屹愣了一下,旋即又热烈地笑起来:「是,我知道,我帮你是我心甘情愿,我没想挟恩图报。」
顾姝沅表情缓和下来,拍拍他肩膀:「忘记过去吧,你教会了我很多,我想我也让你明白了一些道理,往后我们各自奔向新生活。」
沈清屹眼中泪花闪动:「你真的要……要去南方……」
「嗯。」顾姝沅神色沉静:「我想过清净的日子,你不会来打扰我吧?」
沈清屹摇头:「我知道死缠烂打只会让你更厌恶,所以我会在这里等着你……」
「别等我。」顾姝沅飞快地打断他的话:「等我没意义,我以后大概率不会再回来了。」
沈清屹按耐住内心澎湃的悲伤,还是情难自禁:「可以抱一下吗?就当是最后的告别。」
顾姝沅本想冷漠拒绝,但看到他脸上泪痕,终归不忍。
「可以,算是朋友间的告别。」她大方坦荡地拥抱了沈清屹。
然而这一幕落在后方车辆里的蒋承勋眼里,和情人缠绵没区别。
跑车的发动机轰然响起,直直朝沈清屹的劳斯莱斯车尾撞过来。
顾姝沅惊恐回眸,眼珠内映出蒋承勋愤怒的俊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