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玄幻:开局我脑袋开花全局

闲花窃脂 著

其他类型连载

“王头儿,咱要不要派两个人跟着顾兄弟啊,这万一有什么凶险,咱也不好向宋大人交代不是。”见顾卿影身影消失在门口,老孙头才有些担忧地向王行天说道。“交代?交代什么啊,我说老孙头,你莫不是真以为咱宋大人会在乎这小子吧。哼,凶险?有凶险才好呢。”王行天看向老孙头,狡诈一笑,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。......金浮县郊。“捕爷,捕爷,要不您还是驾个云吧,这走路多耽误功夫啊。”牛二一边喘着粗气,一边冲着前边的少年喊道。少年不语,只是自顾自的往前走着,他哪会什么腾云驾雾呢,虽然做过几年道士,那也不过只是会些呼吸吐纳的功法,那些所谓的术法神通,也只是从说书人嘴里听说过罢了。宣国,甚至整个桑南州,各地的正史中从未有过关于神仙妖怪的记载。也就十几年前,京城...

主角:天成廖苍龙   更新:2024-11-27 20:53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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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天成廖苍龙的其他类型小说《玄幻:开局我脑袋开花全局》,由网络作家“闲花窃脂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“王头儿,咱要不要派两个人跟着顾兄弟啊,这万一有什么凶险,咱也不好向宋大人交代不是。”见顾卿影身影消失在门口,老孙头才有些担忧地向王行天说道。“交代?交代什么啊,我说老孙头,你莫不是真以为咱宋大人会在乎这小子吧。哼,凶险?有凶险才好呢。”王行天看向老孙头,狡诈一笑,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。......金浮县郊。“捕爷,捕爷,要不您还是驾个云吧,这走路多耽误功夫啊。”牛二一边喘着粗气,一边冲着前边的少年喊道。少年不语,只是自顾自的往前走着,他哪会什么腾云驾雾呢,虽然做过几年道士,那也不过只是会些呼吸吐纳的功法,那些所谓的术法神通,也只是从说书人嘴里听说过罢了。宣国,甚至整个桑南州,各地的正史中从未有过关于神仙妖怪的记载。也就十几年前,京城...

《玄幻:开局我脑袋开花全局》精彩片段


“王头儿,咱要不要派两个人跟着顾兄弟啊,这万一有什么凶险,咱也不好向宋大人交代不是。”见顾卿影身影消失在门口,老孙头才有些担忧地向王行天说道。

“交代?交代什么啊,我说老孙头,你莫不是真以为咱宋大人会在乎这小子吧。哼,凶险?有凶险才好呢。”王行天看向老孙头,狡诈一笑,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。

......

金浮县郊。

“捕爷,捕爷,要不您还是驾个云吧,这走路多耽误功夫啊。”牛二一边喘着粗气,一边冲着前边的少年喊道。

少年不语,只是自顾自的往前走着,他哪会什么腾云驾雾呢,虽然做过几年道士,那也不过只是会些呼吸吐纳的功法,那些所谓的术法神通,也只是从说书人嘴里听说过罢了。

宣国,甚至整个桑南州,各地的正史中从未有过关于神仙妖怪的记载。

也就十几年前,京城附近开始频繁出现妖物害人的事件,幸有异人张南序,术法高绝,以雷霆手段肃清妖祸,救万民于水火。

所以,事实上,整个宣国,真正能接触到术法修炼的也就只有以张南序为首的封妖卫了,外人根本无从踏足修炼。

不过,最近传闻,朝堂里多了位神秘国师,也是个有大神通的,一念间便能搬山倒海,却是不知真假。

暗云低垂,蔓草迷离。

一片残碑古藓 ,几点寒鸦啼断 。

出城十余里后,又绕过一处山坡,顾卿影、牛二两人便来到一处坟岗,抬眼望去尽是一片残碑墓草,苍苔满路,一座刚被挖开的新坟极为显眼。

“怎么不走了?”顾卿影见牛二停下脚步,疑惑地看向牛二。

“捕爷,前边那座被刨开的新坟便是俺爹的坟冢了,俺爹生前名声不好,俺怕有人到坟头捣乱,所以便把俺爹葬到了这荒弃多年的坟岗,为的就是让俺爹死后能安生一点,不曾想现如今还是,还是......”

牛二没有再说下去,神情变得复杂起来,有愤怒,有痛苦,还有些许后悔。

顾卿影闻言,有些感慨,心说这牛二虽说没少干坏事,倒也还算个孝子,心中对牛二的观感便也变好了几分。

顾卿影缓步来到牛二父亲的坟前,一股浓烈的腥味便顶着风硬扑而来。

顾卿影强忍着胃中剧烈的翻滚之意,垂眼往墓坑扫去,只见一具男尸斜躺在墓坑之中,墓壁四周溅满了碎肉渣子。

尸体上半身并未遭到任何破坏,整个下半身却已经被什么东西啃食殆尽,准确说应该是啄食殆尽,露出森森白骨。

顾卿影本是个嫉恶如仇之人,现如今见此惨状,却已不免心生怜悯。

或许真如牛二所说,其父亲犯的罪,生前既然都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,那死后便也应该得到起码的尊重,只是这世上又有几人愿意承这么个理呢。

恶人即便是死了,尸体也不应该被放过,这才是大部分人的道理。

“白骨苍生已矣 ,诸恶不堪重记 。魂魄不能圆 ,此恨何时重起 。谁寄 ,谁寄 。我亦为君悲涕。”

一旁的牛二,见顾卿影念念有词,只道是其在为父亲超度亡魂,心生感激,这世间怕是再难有人能对父亲心存善意了,自己以后还得好生做人才是。

“捕爷,我没说错吧,这一定是妖物所为。”

“哦~,说说你的看法。”顾卿影用树枝刮了刮鞋上的泥土,对牛二的语气也温和了几分。

“你看啊,这人怎么能做出这么歹毒的事来呢,至少俺和俺爹就干不出这档子事来,那便只能是那红眉绿眼的妖怪干的了,捕爷,是这个理不。”牛二颇有些自得地说道。

“的确不是人为,因为我刚刚观察过了,这附近并没有留下人的脚印,从尸体被啃食的情形来看,也不可能是什么野兽飞禽,野兽飞禽断不会将尸体啃食得这么整齐。

至于到底是个什么东西,或许只能等到晚上了,牛二,先让你父亲重新入土为安吧。”

说话间,顾卿影望了望不远处一株枯树上的几只乌鸦,枯枝下的荒草上零星地散落着一些鸟粪,显然,这些乌鸦在此守候已久,只是不知道是在畏惧什么,一直不敢靠近。

......

夜过子时,月明星稀,一阵阴风卷过山岗,又从裤腿里钻了进来,顾卿影浑身不禁升起一阵凉意,一旁的牛二更是脸色苍白,哆嗦个不停,将身边的枯草紧了紧。

如水月光下,一团黑影如同一只巨大的蝙蝠自北边的山崖滑行而下,前行方向正是顾卿影二人所藏身的乱葬岗。

“捕爷,那是个什么东西,老鹰?蝙蝠?这家伙会不会吃活人啊?”牛二战战兢兢的问道。

“嘘!!!来了。”

“诶~,怎么不见了,该不会是发现我们了吧。”

“再等等。”顾卿影也是满心疑惑,这怎么会凭空消失呢,自己的视线可是一直没有离开过那道黑影的呀。

二人屏住呼吸,静静地等待着,寒夜凄凉,偶有山鸟悲啼。

“妖精,你在等什么?”一道沙哑阴森的声音突然在顾卿影二人耳边缓缓响起。

二人冷不丁被吓了一跳,慌忙跑出草堆,直觉后背一阵发凉,忍不住打了个寒颤,心说这家伙咋还抢我们的台词呢,这到底谁是妖怪啊。

顾卿影很快冷静下来,眼前这道黑影,于月下视之,高不过四尺,头戴斗笠,浑身笼罩在一件肥大的黑袍之下,看不清面目。

“快说,你们一人一妖鬼鬼祟祟的藏在这里干什么?”侏儒黑影再次开口。

“捕爷,他......他这是在说谁呢?”牛二抓着顾卿影的胳膊,两腿颤颤。

“没事,他这是在说......”话音未落,顾卿影一记手刀重重的拍在牛二后颈处,后者来不及反应便昏死了过去,瘫倒在地。

“阁下是何人,这坟可是你刨的,恕我直言,你丫也太缺德了。”顾卿影抽出长刀,指着眼前的侏儒沉声问道。

“我一眼便看出来你不是人,但却看不出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。”侏儒没有正面回答顾卿影的问题,而是抬头望向顾卿影头顶娇艳欲滴的小花朵。

“想知道我是个什么东西,那阁下可得好好问问我手中的长刀了。”顾卿影摸了摸鼻子,暗暗将内力凝于刀锋,旋即一道生猛刀气直冲侏儒斗笠劈来。


“你胡说,卿影哥哥怎么可能是妖怪,你身为捕快,怎可凭空污人清白,他要是妖怪,又怎会帮你们去抓妖怪,你当真是,当真是......”

殷楸一听王行天说顾卿影是妖怪,气的柳眉倒竖,杏眼圆睁,左手叉着腰,抓着抹布的右手指着王行天,想要张口骂人,却是一时词穷,憋得腮边烘起两朵红云。

“当真是长亭外古道边,芳草天。”

“对,啊......这是什么意思?”殷楸不解地望向顾卿影。

“哼,不知所云,是不是妖怪,跟我回了衙门,封妖卫的大人们自能分辨。”王行天嘴上说着回衙门,手中的刀却是直接往顾卿影的头顶劈去,这分明是想索命啊。

顾卿影见这王行天举刀就剁,冷哼一声,沉肩仰面,躲过一击,正欲拔刀还击,却是手臂一沉。

低头一看,竟是殷楸钻到了怀里,将他的手臂环在自己脖颈处,朝着一众差役惊恐大叫:“你们别过来啊,妖怪会杀了我的。”

王行天、李泰忠却并未理会,而是各自带一队捕快手持腰刀慢慢逼近。

顾卿影自然明白殷楸存的什么心思,心中却不免叹气道:女人果然只会影响自己拔刀的速度。

“咳,那个,阿楸,你不必如此的,你这样显得我很呆。”顾卿影拍了拍殷楸的肩膀,柔声说道:“他们打不过我。”

那王行天本也没打算真和顾卿影动手,只是想着顾卿影会顾及殷楸的安危,带着她逃跑,然后他便可以用畏罪潜逃来坐实顾卿影的罪名,却不曾想这愣头青竟然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。

这下倒是有点骑虎难下了,真动起手来必然不是那愣小子的对手,不动手吧,却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。

只听“嘭”的一声,顾卿影修身正步,绷腿瞬踢,将靠近自己的李泰忠一脚踢飞了出去。

见顾卿影出手,众人立刻刀棒齐下,朝着顾卿影身上招呼下去,唯独王行天悄悄地往后退去。

顾卿影见状,连忙将殷楸一把护至身后,凝聚内力抽刀猛插地面,瞬间刀劲震荡将众人震退到马路中央。

顾卿影想着那王行天、李泰忠二人屡屡算计自己,小教训长不了大记性,这次定要狠狠地教训教训他们才行。

顾卿影眼中闪过一丝暴戾之色,旋即飞身踏斩,铁了心要卸下二人一条胳膊,正在这时,一道青光激射而来,“当”的一声,顾卿影手中长刀脱手而出。

顾卿影心中大骇,手中长刀被人击飞,这还是自己闯荡江湖来第一遭,就是那尸乌、赵无眠也未必能做到呀,这出手之人实力当真是深不可测。

惊疑不定之间,顾卿影往青光飞出方向看去,只见人群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位黄衫老者,老者面容枯槁,留着山羊胡,手拄青藜杖,正似笑非笑地盯着顾卿影。

“你是何人?”顾卿影举步生风,摆好防御架势,向老者问道。

“这位是封妖卫来的大人,姓顾的,你还不赶紧跪地伏诛。”李泰忠上前一步,眼神中充满阴狠之色。

顾卿影闻言,知道多半是那王行天已然发现了自己的秘密,“哼,封妖卫,我与那妖怪殊死搏斗的时候不见你们,这会倒是出来为难我一个普通人。”

王行天走到黄杉老者面前拱了拱手,然后又望向顾卿影冷声说道:“普通人?姓顾的,死到临头还装呢,你敢把你头上的发髻解开让大家看看吗?”

“小友,你若不是妖怪,便解开发髻让大家看看如何?”一直不曾开口的黄衫老者,和蔼地看着顾卿影,那感觉竟让人如饮春醪,察觉不到一丝危险气息。

“抱歉,我只有在睡觉的时候才会解头发,这大庭广众的不合适吧。”顾卿影摸了摸鼻子,又看了看殷楸,却是找不到破局之法。

“卿影哥哥,你快走吧,不用管我。”

“阿楸,这次你高估我了,我走不了了,那老者实力深不可测,他们这次来只是想寻个借口杀人灭口罢了。”

“杀人灭口?难道你发现了他们有什么龌龊的勾当?”

顾卿影摇了摇头,低声说道:“或许吧,只是我也不知道我发现了什么。”

突然,老者抬起手中青藜杖,再次往顾卿影一指,一道青光激射而出,将顾卿影的发髻冲散开来,旋即一株缩小版的莲状花朵便立在了顾卿影头顶,引来众人一阵惊呼。

“哈哈哈,大人,小的没说错吧,这家伙就是一个花妖。”

“你......你瞎说,这世上只有脚底流脓的坏蛋,哪有头顶开花的妖怪。”殷楸见到顾卿影头顶的花朵儿,心中也是一惊,随即转念一想:“卿影哥哥果然不是普通人,这很符合我的预期,嗯!”

“好吧,我摊牌了,我就是妖怪,有什么事冲我来,我跟你们回衙门去!”顾卿影一边运气缓行周天,一边尝试与顾闲花沟通,却未得到任何回应。

“嘿嘿,回衙门?不用那么麻烦了,我封妖卫中人,做事向来讲究个效率,老夫这便送小友上路。”

“有趣,有趣!!!”

黄衫老者阴恻恻地一阵怪笑,正要出手,不远处地屋顶却是凭空出现几道身影。

为首者是一名面容阴柔的年轻男子,淡淡的邪气中透着一种很诡异的美感,阴柔男子身着一件方心曲领的青罗衣,白纱中单,披着一件黑色大氅,身后跟着四名身着红色锦袍的随从。

五人均是手持长刀,腰间还缠着一根长长的锁链,锁链的尽头连着一把散着寒光的白骨爪,那骨爪仿佛积累了无尽阴气,让人不寒而栗。

见到突然出现在屋顶的五人,黄衫老者瞳孔一缩,心中暗道不好,缓缓地往人群中退去。

王行天见五人打扮不俗,看着像朝廷中人,有些摸不清来路,但一想到有黄衫老者在此,便大着胆子上前对五人呵斥道:

“你丫的是谁啊,官差办案,闲人回避,这热闹也是尔等能凑的,不想挨揍就赶紧滚。”

“啧啧啧,我都这么强了,看个热闹还要挨揍,这还有没有天理。”阴柔男子伸出食指摸了摸下唇,露出一丝媚态。

看到阴柔男子这般媚态,顾卿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,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,不得不承认,这世上还有长得好看到和自己不相上下的人。

一旁的李泰忠见状,只觉头皮一阵发麻,旋即厉声呵斥道:“你......你少他娘的在那里阴阳怪气的,你到底是何人,赶紧报来。”

“我嘛,我叫谢盐莙,腌人肉的盐,有点甜的莙哦。”阴柔男子说完,掩面轻笑,双眸秋水流转。


感受到周遭环境的变化,顾卿影心中一凛,下意识便伸手往腰间抓去,却是抓了个空。

“你的刀不在这里。”老妇人沉声开口,随即伸手一挥,将那原本挂在墙上的青鸾刀,摄入手中,随意打量了一番后,丢到了顾卿影面前的桌上。

“你到底是什么人?”在感受到对方身上深不可测的气息后,顾卿影将青鸾刀握在手中,神情戒备。

“老婆子我可不是什么人,不过是一只长着八条腿的螃蟹罢了,小友若不介意,可以叫老妇一声蟹婆婆。”

“还真是赶巧了,早上碰到个非说自己是花瓶的,这晚上又来了个八条腿的螃蟹。

怎么,我看上去很弱吗?”顾卿影冷声道。

蟹婆婆见顾卿影双手握刀,一副下一秒就要旋斩突杀上来的模样,轻笑道:“小友莫慌,老身只是想和小友聊聊天。”

顾卿影一时弄不明白这老妇人到底是何来意,却又不敢贸然出手,便只好顺着老妇人的话说道:

“聊天?人和妖怪能有什么好聊的。”

蟹婆婆笑道:“呵呵,这不就开始了么,小友认为人和妖能不能和平共处?

至少也不应该一见面就这么剑拔弩张吧。”

自古以来,妖和神于普通人而言都是法力高深,玄乎其玄的存在,而世人恐惧妖怪,敬畏神明。

归根到底,这种差异的出现来源于神和妖的世界观。

妖怪们常常幻化为人形,混迹于人类社会,他们的情感和人类跟更相似,因而妖也分善恶。

善者希望完全融入人类社会,与人类有更多的情感交流,却是人妖殊途,多以遗憾终场。而恶妖大多保持着他们争强斗狠的原始本能,把吸人精魄,食人血肉当作一种乐趣。

神,高高在上,不食人间烟火,他们是这个世界的操纵者,不会轻易受到人类情感的影响,也不会在意一个人乃至一个族群的生死,他们的目光只会看向星辰大海。

所以,妖的好坏,人能感知,而神的冷漠,人类不能感知。

想到这,顾卿影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说道:“妖有善恶,人有好坏,人和妖注定生生世世相爱相杀,这或许已经是人和妖最好地相处方式了。

不分人妖,只问是非,这便是我对妖的态度。”

“好一个只问是非,可是这是非善恶由谁来定?是人,是妖?

小友比起那些人族修士倒是能虚伪出一个新高度。

依老身看,这世间倒不必分什么善恶是非了,只需问个强弱便够了,弱,本身就是一种错误。”蟹婆婆略显不屑地说道。

顾卿影闻言,撇了撇嘴,目视蟹婆婆片刻后说道:

“强弱判断的善恶只服务于掠夺、索取,为给予服务的善恶标准才能通行于世间万族。”

蟹婆婆眸子微亮,“那么小友的善恶标准为什么服务。”

顾卿影未作犹豫,直接吐出两个字,“因果。”

“好了,我们已经聊得更多了,你可以说说你此行的真实目的了吧!”顾卿影收刀入鞘,重新落座,看向蟹婆婆问道。

蟹婆婆正了正身体,发出一阵古怪干涩的笑声,令人直起鸡皮疙瘩,“小友乃是以缉妖伏魔为职责的封妖卫,而老身又恰好是一只妖。

你说老婆子我还能来干什么呢,总不会是为了自投罗网吧。”


“老先生但讲无妨。”

儒衫老者背着双手,来回走了好几趟才缓缓开口道:

“西村有一少年,家境贫寒,故从小便立志要通过读书来改变命运,结果却连一个秀才也没考上,到头来不过潦倒一生罢了。

东村也有一贫困少年,从小便跟着村里的匠人们走南闯北,行走江湖,学了一身本领,后来又做了商人,赚了不少钱,过上了让人羡慕的富裕生活。

这两少年的经历岂不是说明读书无用啊?”

话毕,儒衫老者目光如钩直视顾卿影,仿佛想知道他的回答,又似胸中已有答案。

“老先生此言差矣,东村少年的成功只能证明读书不是唯一的成功途径,西村少年的落魄只能说明读书不一定就会成功。

两者皆不能证明读书无用,唯有读书的人和不读书的人都一样的时候,那才能说明读书无用。”

顾卿影说完,又站直身子,看了看老者,侧头问道:

“老先生可知道控制变量法,和对照法的区别?”

“变量?对照法?”儒衫老者闻言,有些不大明白顾卿影的意思,旋即又说道:

“小友这话好生没道理,人与人之间的际遇哪有都一样的,这终究还是没读书的东村少年更成功不是吗?”

儒衫老者呈回忆状,嘴角还挂着一丝浅笑回道。

都说学好数理化,走遍天下都不怕,可是这老家伙不给机会啊。

听到老者这番回答,顾卿影有些失望,本来还想在这老者面前装个叉的,怎料人家根本不接话。

顾卿影只得按下心中的长篇大论,淡淡开口说道:

“读书人中变成西村少年的百不足十,不读书的人中成为东村少年的亦百不足十,而世人却恰恰喜欢拿这百分之十来做对比,故以认为读书无用。”

顾卿影说话间用手指在地上画了两个圈,又将其化作了不均匀的几份。

“西村少年,科举一再落榜,却不愿就此放弃,废寝忘食,终日苦读,终于在三十岁那年高中进士,结果却不想被人冒名顶替了去。

而那东村少年,后来不过花了些钱财,便捐了一个官,从此踏上了读书人梦寐以求的仕途,这岂不是世道不公,读书无用?”

儒衫老者说完,情绪突然又变得激动起来,面有不忿,手指不经意间如鹰爪紧握,仿佛正在努力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情绪。

“老先生,这世间的不公乃是客观存在,却并非只是读书的西村少年才会遭遇不公,不论你从事什么行业,不论你是什么身份,这一生都免不了会遭遇不同程度的不公平对待。

世人忙忙碌碌,不就是为了想过上穷人口中所抱怨的,不公平的日子吗?”

顾卿影见老者情绪异常,恐其突然抽疯,不由自主得往后退了一步。

“三十年来梦里亡,对影相望各凄惶。”

“如今更有平生志,坐对青灯话黄粱。”

“小友以为此诗如何啊?”

儒衫老者看了看顾卿影,却是没有接话,而是自顾自地念了一首诗,颇为期待地盯着顾卿影。

“此诗可是那西村少年所作?”

“正是!”

“小生不想点评这首诗,不过却有几句话想要送给那位西村少年。”

这家伙负能量也忒多了嘿,这么老了还跟个愤青一样,顾卿影有些无语,心中暗暗腹诽。

“哦?小友请讲。”儒衫老者面露期待。

顾卿影略作沉吟之后,朗声开口道:

“百战功成皆有命,一时失意岂关情。”

“世途反复多辛苦,天地终由我辈平。”

“哈哈哈,好一个世途反复多辛苦,天地终由我辈平,小友胸襟倒是比这西村少年宽广了些。”

儒衫老者闻言,开怀大笑,越发喜欢眼前这个年轻人了,如此青年才俊,不弄死岂不可惜了。

“不知这西村少年可是老先生故人,现在过得可还好?”顾卿影追问道,“若是有缘,小生也想结识一番。”

“唉......,那倒是有些遗憾了,他留下那首诗后,不久便含恨而终,只留下一只老黄狗,无依无靠,于这世间苟延残喘。”

老者低声喃喃,浑浊的眼眸中竟然泛起点点晶莹。

“那,那老黄狗可有人养着?”

儒衫老者没有回答顾卿影的问话,而是突然猛地凑近顾卿影,在其耳边缓缓说道。

“小友,老夫有一个秘密,你可想知道啊?”

被这老者欺近身来,顾卿影头皮一麻,连忙微鞠一躬,往后一退,与老者拉开了距离。

“我与老先生萍水相逢,既是老先生的秘密,小生还是不要知道的好。”

“欸~,我与小友相谈甚欢,告诉小友也无妨,这个秘密已经压抑老夫太长时间了。”

老者不在意地挥挥手道。

“爹爹,有八卦不听王八蛋啊。”

八卦谁不爱听啊?头顶的顾闲花有些忍不住了,扭了两下身子,抖擞了起来,差点没把帽子给掀下来。

顾卿影大惊,连忙用手捂了捂帽子,对老者说道:

“既如此,小生愿闻其详。”

“我本人间土狗,奈何含怨化妖,嘿嘿嘿......,想我那主人一生孤苦,连个朋友都没有。

似小友这般博学多才,想必我那主人定然会喜欢,不如,我送小友下去,和我那短命的死鬼主人作个伴如何?”

儒衫老者满是欣慰地看着顾卿影,用不容置疑地语气说道。

“老先生说笑了,这世上哪有自己管自己叫狗的,我......我家里还有几百两银子没花完呢。

再说了,春闱结束就是春种了,小生家里还有几千亩地要种呢,实在抽不开身,所以......所以小生暂时还是不要去见你主人了吧。”

顾卿影一听,顿觉不妙,下意识往地书箱的位置靠了靠。

“小友莫怕,我不会让你孤单一人去见我主人的,因为......你和你的那帮同伴,今晚一个也跑不掉,嘿嘿嘿......”

儒衫老者一边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,一边朝着顾卿影慢慢靠近,脸上竟然生出一层黄褐色的绒毛。

不一会儿,先前还是面容清癯的儒衫老者,已然变成了一个凿牙锯齿,长嘴黑鼻,狗头人身的怪物。

一时间妖风大作,天空阴云翻滚,一声凄厉恐怖的嚎叫响彻天地,直震的人肝胆欲裂,忍不住浑身颤抖,那声音是:

“汪,汪汪,呜......”


蟹婆婆说到此处,已是老泪纵横,眼中满是难以掩饰的杀意,可杀意的背后更多的却是遗憾、痛苦、和一种难以言述的落寞。

蟹婆婆顿了顿,接着说道:“她到死都还在想着要怎么保护这帮把她带入深渊的村民,你说,她傻不傻。

也许是苍天开眼吧,我竟然在山里遇到了正在寻找她的村民。

这些村民手中拿着棍棒、绳索,气势汹汹,口中还骂骂咧咧的,我从他们的行径中发现了这件事的不对劲。

于是,我便将那为首的樵夫模样打扮的村民掳了去,一番拷问下,便知道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。

我自是心怀愤恨,索性一不做,二不休,将这村子里的村民连同牲畜家禽都杀了个干净。”

听完蟹婆婆的讲述,顾卿影心中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,握刀的手也不禁微微地颤抖起来。

这样的故事在他看来实在是太过耸人听闻。

他在问自己,他会怎么做,是的,他会一刀了结了那老樵夫。

可是那些村民帮凶,他们该死吗,他们该他杀吗,他会杀吗?

还有那整个村子三百多人,上有八十老翁,下有待哺稚子,不可能全都是帮凶吧。

他们真的全都该死吗?他们之中一定有无辜的人,可是自己有耐心去一个一个排查吗?

将自己的仇恨与不幸报复到无辜之人身上,便失去了被同情的资格。

可是这种资格谁稀罕呢,自己有一瞬间竟然觉得这蟹婆婆的所作所为颇为解恨。

这些村民害人性命是因,蟹婆婆一怒屠村是果,只是这桩因果里却牵扯了太多的无辜之人。

那些无辜枉死的人,他们的死应该算到那些参与了此次事件的村民还是蟹婆婆的头上呢。

蟹婆婆杀害无辜村民是恶,但她却是被一帮恶人逼成的恶人。

这一刻,顾卿影觉得他的因果论能断善恶,却难断公平。

但是,不管怎样,拉着无辜生命陪葬,这终究是人性的恶,这是永远不可取的行径。

良久,顾卿影缓缓开口道:“我理解你的做法,但不完全赞同你的所作所为,念你事出有因,也并非十恶不赦之徒。

你走吧,这次便是断你被逼为恶的因果。

下次见面,你我均不必手下留情,那些未参与事件,甚至毫不知情,却无端遭受灭顶之灾的村民,他们的公道也需要得到讨还。”

蟹婆婆擦了擦眼角的泪水,惨笑道:“怎么,我把那储物戒指给你,你便觉得我是个好人?

我给你跪下求饶,讲了个破烂故事你便觉得我可怜了?

这真是个天大的笑话,我是该说你蠢还是幼稚呢!”

“你......”顾卿影闻言一滞,被噎得说不出话来,一张脸被涨得通红。

他现在有点搞不清楚这蟹婆婆到底想干什么,一会求饶,一会作死,疯癫无常。

突然,蟹婆婆猛地身形暴起,竟好似不曾受伤一般,一把掐住顾卿影的脖子,将顾卿影提了起来,狠狠地摁到墙上。

顾卿影猝不及防之下被掐住脖子,拼命挣扎,不过用尽全身力气却也始终无法挣脱蟹婆婆的手掌。

不一会儿,顾卿影只觉呼吸越来越困难,意识都变得逐渐模糊起来,仿佛下一刻就要气竭而亡。

“后悔吗?绝望吗?你原本可以杀了我,可是你没有抓住机会。

而现在我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能将你捏死。”蟹婆婆盯着顾卿影的眼睛,语气冰寒地说道,手中的力道也越来越大。

“修行之路,每一步都凶险异常,到处都是尔虞我诈,稍有不慎,便会跌入万丈深渊,万劫不复。

以后可不要再做什么烂好人了,少年郎。”

突然蟹婆婆话锋一转,目光也变得柔和不少,长叹了一口气,“最后,还是谢谢你,谢谢你觉得他们该死。”

说完,蟹婆婆一把将顾卿影扔到地上,竟是直接抓起地上的青鸾刀,猛地捅到了自己的脖子上。

长刀破喉,蟹婆婆嘴角挂起一抹笑意,轰然倒地,浑浊的眼睛彻底失去光彩,不一会便化作了一只三尺见方的青色巨蟹,再无半点生机。

不过须臾之间,形势急转,顾卿影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,心神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。

......

便在此时,门外传来殷楸的声音。

“老婆婆,卿影哥哥,晚饭已经做好了,可以开饭了。”

无人回应。

殷楸诧异地走进屋内,一眼便瞅见了神情呆滞,瘫坐在地的顾卿影。

“卿影哥哥,你这是怎么了。”殷楸连忙跑向顾卿影,蹲下身将他扶了起来,关切地问道。

顾卿影此刻心神不定,没有说话,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。

“那位老婆婆呢?她走了么?”殷楸扫视屋内一圈,依然没有发现那老妇人的身影。

顾卿影咽了口唾沫,伸手指了指桌子下边的那只青色巨蟹,“她在那。”

殷楸:“这......”

“阿楸,我现在脑子有点乱,我待会再解释给你听好不好。”顾卿影双手狠狠地搓了搓脸颊,伸出双手,抱起那只青色巨蟹尸体往院子走去。

来到那处小池,顾卿影将青色巨蟹缓缓放入池中。

待其沉入池底后,顾卿影才挥手打出一道气劲,没入池中,卷起池塘中的淤泥将那青色巨蟹尸体严严实实地盖了起来。

做完这一切后,顾卿影呆呆地坐在小池边,抬头望着天空,任由雨水拍打在自己脸上,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,才起身返回屋内。

......

封妖卫内,谢盐莙看着手中缉妖册上,渐渐暗淡下去的“蟹婆婆”三个字,立即起身前往镇妖塔的最顶层。

“大人,顾卿影已经成功通过入门测试。”谢盐莙躬身一礼,对着张南序的背影说道。

张南序背着双手,搓着手指,却是始终不曾开口。

“大人,需不需要现在带他来见您。”见张南序不说话,谢盐莙试探着询问道。

“盐莙,此事先不着急,我见不见他并不重要,他既已通过入门测试,以后你可得好好督促他修炼才是。

马上就要变天了,你们要想活下去,可千万不能有一丝松懈。

退下吧。”

“是。”谢盐莙闻言,神色一凛,再次躬身一礼后,退了出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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