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爷爷又是点了点头。
钱塞在奶奶手里后,她还是一言不发地站在门后,沉默得像个犯错的孩子。
我不确认她这一刻到底有没有感动。
那是爷爷对她最后的一丝爱意了,被人爱了大半生,她该知足的。
如此,我们轮流守夜到了大年初六,他都苟着没有断气。
大家其实也有点烦了。
好好的一个年,搞得探亲和好好吃顿饭都不行。
于是,大年初六的那天,我们一家人都回自己家里开年去了。
没有人守着他,叔叔一家也忙着杀鸡宰鸭拜神开年。
第二天一大早,我妈妈回到老屋烧香,就在爷爷躺着的旁边神位上,有各路神仙。
她刚烧好香,就发现他咽气了。
他断气的那一刻,我妈妈是一种极致的崩溃和痛苦。
我没有办法体会她的心情,换作我是她,我应该比她更惨的,也会更恨他,甚至恨我爸爸。
她当场就哭了,然后破口大骂。
“你这个恶毒的人,偏偏选在年初七人日死!还无人送终,偏偏我在这里,你不得好死!”
大概是这个意思。
人日,对我们这边人来说,是非常重要的一天。
女蜗娘娘创造了苍生,在正月初一到初六,分别创造了鸡、狗、羊、猪、牛、马,到了初七才创造了人类。
可想而知,这一天是多么的重要。
可他,却偏偏选择了这天。
男丁们都不在,恰巧大家都各忙各的,放松了一天,他就挑在我妈妈在的这瞬间断气。
我妈的痛苦,无人能理解。
那是一个极其恶毒地对待自己,咒骂了自己二十多年的老狗,挑在这个日子,死在自己面前。
就跟自己痛恨了半辈子的仇人,突然死在面前一样,并没有所谓的快意凛然,而是一种似乎被抽空的解脱感。
我匮乏的语言表达不出来那种感受。
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