晏姐姐,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看上我表哥呢。
陆姝娇俏的话音犹在耳前,晏卿雨有些茫然,不止一个人问她,为什么会看上陆远之?
是啊,为什么会看上陆远之?
目光不知道落在何处,飘渺无所依。她的思绪飘回了童稚时期。
彼时,她还住在皇宫,还不认识陆远之,是个脾气刁蛮、任性至极的小公主。
宫里的宫人都怕极了她,母后实在看不过眼,把她送到太傅那儿学习。
严太傅是出了名的夫子,一句话都能嘟哝半晌,她实在忍不下去。
顽劣的在太傅后背画了只大王八,不曾想被一位眼睛黝黑,像潭一般深不见底的男孩给瞧了去。
那男孩逆着光站着,身量挺拔的像一株小杨树。
她有些慌乱,倒不是怕母后把她怎么样。要是太傅知道了,少不得又是一番唠叨。
说什么,公主应该温柔贤淑……
想到这里,她朝着那男孩大声喊道:“喂,本宫命你不准把这事说出去。”
稚嫩的小公主微扬着下巴,努力想要端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。
殊不知,这一幕落在男孩眼里却变了样。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再怎么端着,可终究是气势不够到家,反倒可爱的紧。
“夫子说,为人坦荡则已,公主非君子所为。”小男孩绷着下巴,虽说是从嘴里冒出像太傅一般冷冰冰的教导的话。
可因着那副好模样,晏卿雨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。
反倒是呆呆的看着男孩长长的睫毛,脆声道:“小姐姐,你长的可真好看。”
陆远之只感觉额际青筋直跳,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喊他小姐姐!
他缓了缓声,语气依旧清冷,可偏偏又有几分变扭:“殿下,我是男的,男女授受不亲。”
正说着还往后退了几步,晏卿雨自然知道他是男孩,只不过是故意气他罢了。
偏偏还加了一刀,侧头一脸天真道:“小姐姐,你莫要再逗雨儿。雨儿虽然还小但还是懂人事的。”
看她装的一本正经,陆远之只觉得自己不能再和这个刁蛮公主多加纠缠,匆匆行了一礼:“殿下,我还有急事,先告退了。”
陆远之这话倒不作假,他进宫本就是为了找陆太傅。现在还未把娘亲的话带给父亲,却偏偏和这刁蛮公主纠缠良久。
晏卿雨也见好就收,目送着陆远之离去的背影,还是加了一句:“小姐姐,本宫很喜欢你,以后要多进宫玩!”
一听这话,陆远之后背略微僵了僵,步子反而越来越快了。走到远处,依稀能听见小女孩放肆的大笑声。
她看着那道略微有些狼狈的背影吃吃的笑了。
彼时初见,垂髫之年。不经回首,一眼误终身。
“公主。”正想着,屋内蓦地响起一道冷硬的声音。突然被打断了回忆,晏卿雨有些不虞。
怏怏的转回身来一看,却是十一。他恭敬的捧着一本本子。
不过是匆匆扫了两眼,把本子摆在桌子上,冷声道:“依旧跟以前一样,继续往下查。本宫相信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。”
送走了十一,晏卿雨缓缓走到窗前。天早就暗了下来。
乌压压的看不清远方,公主府早就挂起了灯笼,一片灯火通明。
偏生晏卿雨心头泛起了些微浅淡的感伤,其实她也挺羡慕陈烟的。
她有皇兄那般倾心相待,而自己这些年来苦苦追求的人儿却没有给她一次准确的回答。
可这感伤没有维持多久,门吱呀一声推开了。春画端着菜走了进来。
拭去了额际的汗珠,春画露出一丝笑容:“公主,你快尝尝春画的手艺。”
听出那丫头的雀跃,刚要动筷,却停了箸问了一声:“有没有给陆姑娘端过去一盘?”
谁知春画却低低笑出声:“公主放心好了,当时就给陆姑娘也做了一盘。”
听了这话,晏卿雨才放下心来。细细咀嚼了起来。
春画有些迷惑,她不是能压得住问题的性子直接问出了声:“公主,你为什么那般在意陆小姐啊?是不是因为她是陆公子的表妹?”
正吃着东西的晏卿雨闻言愣怔的抬起头:“怎么突然这么问?”
思忖了半晌,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,晏卿雨斟酌着用词道:“本宫并不是因为她是陆远之的表妹才另眼相待,而是她的性格实在是对本宫的胃口。京城里像她这般,不矫揉造作的贵女基本上是寥寥无几。”
听了公主的话,春画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。
终究是一夜安恬,无梦好眠。
“晏姐姐。”正酣睡着的晏卿雨感觉有人正大力摇晃着自己,她使命拨开那人的手,嘟哝道:“别闹,春画别闹,本宫再多眯片刻。”
谁料那人却依旧不依不饶的欺身上来,轻轻掐着她的脸:“晏姐姐,快起来啊。”
只感觉脸上有些痒痒,晏卿雨不满的睁开眼。一睁眼,陆姝笑的花枝乱颤。
“没想到晏姐姐这般贪睡。”见她醒来了,陆姝不满的撇了撇嘴。“我们都出门踏青吧。”
刚睡醒依旧有些迷糊,晏卿雨有些摸不着头脑。低低的问了一声,许是才睡醒的缘故,她声音略微有些沙哑:“怎么这么快就出门踏青了?”
看她还是没有缓过来的模样,陆姝笑了笑。
因为只是出门踏青,应着晏卿雨的意思,春画给她盘了个简单的发髻。
发髻上簪了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钗,钗子上的蝴蝶是用珍贵的东珠制成。
远远望去流光溢彩,那蝴蝶倒像极了真的。
外面的天也不冷,只着了一件绯红春衫。而陆姝也没有多装饰多少。
就穿了件粉色的小袄,盘了个飞仙髻,随意簪了朵绒花。
远远望去两个女孩粉雕玉琢,养眼的紧。
护城河畔的青草早就冒了出来,绿油油的一片。远处烟雾缭绕,也有三三两两的贵女相携而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