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天后,画廊重新开业。
展厅里换上了新展柜,地面一尘不染,连墙上的裂痕都修复了。
一切都焕然一新,仿佛那天的混乱从未发生。
只有我知道,这里从此不再属于我了。
“顾主管,新的设计方案已经准备好了。”
助理把文件放在桌上,“陈总说下午三点开会。”
我点开文件,是一个艺术基金项目。
计划扶持年轻艺术家,第一批受助对象里,赫然有我母亲当年最得意的学生。
他连这些都查得一清二楚。
会议室里,陈时川正在讲解项目细节。
他穿着深灰色西装,认真严肃的样子和大学时如出一辙。
那时他也是这样,为了我的毕设熬夜改方案。
“顾主管,你觉得可行吗?”
突然被点名,我回过神:“具体数据还需要评估。”
“好,那这个项目就交给你负责了。”
散会后,我拦住他:“你到底想做什么?”
“工作安排而已。”
他低头整理文件,“不要想太多。”
“工作?”
我冷笑,“所以特意找到妈妈的学生,也是工作需要?”
他终于抬头看我:“你更希望我直说吗?”
“……算了。”
转身要走,他忽然叫住我:“顾微,你有没有想过,有些事,不是你想逃就能逃掉的。”
我僵在原地。
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,照在他高大的身影上。
那时的我们,都以为未来会一直在一起。
谁能想到,最后会变成这样。
……母亲出院那天,我请了半天假。
“微微,小陈最近常来看我。”
收拾病房时,她突然说。
我手一顿:“他来看你?”
“是啊,陪我聊聊天,说说话。”
母亲眼里有了神采,“他还说那年的事……妈,”我打断她,“别再提他了。”
母亲叹了口气:“微微变胆小啦?
以前的微微,明明是个敢爱敢恨的性子。”
我没接话。
敢爱敢恨?
大概那个天真的顾微,早就在继父卷款跑路那天死去了。
回公司时已经下午。
前台拦住我:“顾主管,您的包裹。”
是一个旧画筒,上面的邮戳显示是从南城寄来的。
打开后,我愣住了。
那是四年前我临走前最后一幅画,画的是机房里的星光。
我把它留在了宿舍,没想到他居然找到了。
“很难找。”
身后传来他的声音,“南城的老旧小区都拆得差不多了。”
我攥紧画筒:“你跑去南城?”
“不止南城。”
他走到我面前,“这四年,我找过很多地方。”
心跳漏了一拍。
抬头对上他的眼睛,一如记忆中的清澈。
但眼底的东西,我已经看不懂了。
也许从一开始,我就看不懂这个倔强的少年。
就像当初,他也不懂我的好意一样。
“谢谢画,但是……以后别再做这种事了。”
我快步离开,眼泪掉了下来。
他的温柔,比那些债务更让我喘不过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