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跟着她的哭声一起决堤,我俯身抱住她,不顾她的挣扎。
“璇玑姐姐,可你是我的璇玑姐姐啊。”
谢璇玑的挣扎慢慢停止了。
她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,静默了许久,眼泪只是无声地掉。
她说:“绵绵儿,你长高了。”
我长高了。
我已经要十六岁了。
可我想回到十四岁那年,我想当璇玑姐姐庇护的小孩子,想看见那个温柔坚定的谢璇玑。
因为十六岁的我,也护不住她。
我甚至不知道,到底发生了什么。
我只能尽量抱住她,用我并不宽阔的肩膀去抱住她。
我轻声细语地安慰着谢璇玑,不去问她,也不去提离宫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。
我给她讲了很多趣事。
礼佛寺里不知谁挖的狗洞,繁华的长安大街,路边小摊贩卖的糖油果子。
不愿念经偷懒的小沙弥,会偷偷给我带美食的慈祥老方丈,还有给我讲故事的大和尚。
我说,我攒了一肚子的有趣故事,怪异杂谈,民间俗事,要讲给璇玑姐姐听。
我说,璇玑姐姐一定要等着绵绵明天来,带着蒸米糕一起来。
谢璇玑轻轻嗯了一声,回抱住我。
她终于就着勺子喝了几口肉粥,疲惫虚弱的身子经了一番折腾也受不住,在我的故事声中渐渐睡着。
临睡前,谢璇玑似自问自答般问我:
“绵绵,是不是人有时候太清醒,也是一种折磨?”
我没有回答她。
她连睡着时眉心都有一道深深拧着的沟壑。
我轻手轻脚地替她掖好被子再离开,腿脚发软,转身泪崩。
茯苓扶住我,自己也跟着一个趔趄。
茯苓强颜欢笑道:“多谢柳娘娘。”
我逃也似地离开了谢璇玑的寝殿。
我不敢再看一眼。
我更不敢想,到底是谁接我来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