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沈青念赵延景的其他类型小说《宠妾灭妻?世子夫人她摆烂了!沈青念赵延景最新章节》,由网络作家“点绛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屋门敞开,声音愈渐而近......偏偏身前之人,根本没有要收手作罢之意!沈青念心中气极却也有一瞬的慌了。“说你怕,你还真怕了。”赵延景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,裹挟着温热的鼻息,点点落在耳畔,如岩浆一般,激得沈青念浑身一颤。“大人难道就没听见吗!”沈青念咬着唇,用尽所有的力气去推身前的赵延景:“他回来了!你该走了。”原本还以为又会是一番的纠缠,沈青念没想到赵延景竟然真的松开了手。在自己身上那游走的不安分顿时消失,她看见赵延景从美人榻上起来,就那么站在她的面前,唇边漾着一抹笑,竟是连那双深邃莫测的凤眸里都带了笑意。那是愉悦的笑意,也暗藏戏谑。沈青念只觉不可理喻。这赵延景真是疯了?!微怔之间,手腕传来一紧。沈青念整个人又被赵延景从美人榻上拽了...
《宠妾灭妻?世子夫人她摆烂了!沈青念赵延景最新章节》精彩片段
屋门敞开,声音愈渐而近......
偏偏身前之人,根本没有要收手作罢之意!
沈青念心中气极却也有一瞬的慌了。
“说你怕,你还真怕了。”
赵延景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,裹挟着温热的鼻息,点点落在耳畔,如岩浆一般,激得沈青念浑身一颤。
“大人难道就没听见吗!”
沈青念咬着唇,用尽所有的力气去推身前的赵延景:“他回来了!你该走了。”
原本还以为又会是一番的纠缠,沈青念没想到赵延景竟然真的松开了手。
在自己身上那游走的不安分顿时消失,她看见赵延景从美人榻上起来,就那么站在她的面前,唇边漾着一抹笑,竟是连那双深邃莫测的凤眸里都带了笑意。
那是愉悦的笑意,也暗藏戏谑。
沈青念只觉不可理喻。
这赵延景真是疯了?!
微怔之间,手腕传来一紧。
沈青念整个人又被赵延景从美人榻上拽了起来。
身形不稳,整个撞入男人挺括的胸膛中。
“既是让我走,总该送送我。”
男人低沉的声音里都带着愉悦的笑,可听在沈青念的耳中,那笑声,却藏着刀锋剑影。
要知道,现在外头是回来的孟允恒。
赵延景这,竟然是要走正屋出去!
“你......”
沈青念才开口,腰上传来一紧,人已被迫跟着赵延景往那开敞的大门走去。
“你放开我!”
眼看屋门就在眼前,沈青念挣扎着,偏偏整个人被赵延景牢牢地控在怀中。
终是,到了屋门前的门槛处。
大开的屋门,沈青念此刻真想自己能有本事一口气了结了身边这个赵狂徒!
事已至此,沈青念强自镇定下来,可视线望出屋门外,她却并未看见本该渐近而来的孟允恒和芙蓉,反而是看见孟允恒和芙蓉两人,正好远去拐过廊道的身影。
远处,有芙蓉焦急的声音随风送了过来:“世子爷,您怎么又要走了,世子妃一直都在等您的!您......”
随着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廊道转角尽头,未尽的话,风也送不过来了。
沈青念愣了愣。
“今日着实有趣。”
身旁,沈青念听到赵延景这话,下一刻腰间那揽紧她的力度倏地消失。
等她再抬眼看去,男人修长挺拔的身影已跨过门槛,迈出屋门。
只留一角金线织绣祥云纹样的衣袍下摆,随风扬动。
赵狂徒施施然远去。
沈青念在屋门外站了许久,眉眼凝着冷怒。
这一夜,孟允恒都没有回来重华苑。
夜里,沈青念前世梦魇缠身。
天蒙蒙亮的时候,沈青念被噩梦惊醒。
“姑娘?”
里屋,沈青念猛然从床榻上坐起的动静声,惊醒了守夜的芙蓉,她连忙进来上前撩开幔帐。
见沈青念面色微白,额前更是层层细密的汗,芙蓉顿时担忧地询问:“姑娘可是又魇着了?婢子这就去小厨房吩咐煮安神汤。”
“不用了。”
沈青念已从梦里的恍惚中回神,看着转身要走的芙蓉,开口叫住道:“我没事,洗漱起身吧。”
到了时辰,重华苑的院门开启,就有丫鬟急急过来报:“世子妃,首辅大人身边的小厮来了。”
沈青念正坐在梳妆台前,目光看着面前的铜镜里,芙蓉在仔细地替她绾发配饰,听到丫鬟的话,她眼尾顿时一跳。
“奇怪了,这一大早的,怎么首辅大人会让小厮来呢?”
芙蓉疑惑地嘀咕了一声。
是呀,赵延景这又是要唱的哪一出?!
昨日的胆大妄为,今日又跳脱常理。
沈青念垂了垂眼,淡淡道:“让他先候一候吧。”
不多时,等沈青念梳妆打扮好,让那小厮来见的时候,就看见小厮双手捧着一个紫檀木雕竹镂空的精巧匣子。
“小的见过世子妃。”
小厮垂首恭敬地将双手举着的匣子又举高了些,躬身道:“我家大人说,在侯府养伤已有一段时日,如今世子回了侯府,他也不好再在侯府住着,今早离府,为聊表这些日子来在侯府的叨扰,我家大人就让小的送来此物给世子妃。”
此前沈青念随同老太君去京郊外福云寺上香祈福,途中遇到山匪,得了回京都述职的赵延景搭救。
为此,赵延景受了伤,由此住进忠义侯府。
至于为什么赵延景不是回自己的府邸养伤。
一来,老太君本是赵延景的表姑姑,伤是因为搭救老太君受的,住进忠义侯府养伤,可无可厚非。
二来,老太君也想借赵延景的首辅身份,压一压那些愈渐不将忠义侯府看在眼里的其他人。
赵延景之所以能几次三番轻易地出入重华苑,而并没有引来任何的纷争,沈青念始终相信,其中至关重要的,就是赵延景这狂徒,本就是住在这侯府中的。
算起来,赵延景这伤养了也快三个月。
现在他要搬出忠义侯府,沈青念自然是求之不得!
“芙蓉。”
沈青念吩咐了一声,芙蓉立刻领会,上前将小厮手里的匣子接了过来。
小厮行了礼,就退了下去。
芙蓉将匣子送到沈青念的面前。
从芙蓉的手中接过匣子,沈青念打开来看。
匣子并未全开,沈青念却已窥见到里面所放的东西,顿时面色一变,立刻又将匣子合上。
芙蓉见此,顿时面带疑惑:“姑娘,这匣子里......”
“收起来吧。你去把匣子放好,随我去福瑞阁。”
芙蓉应了声,当即照办。
沈青念抬手揉了揉微跳的眼角,强行压下心里的惊怒。
她没看错的话,那匣子里放的,分明是她的......
赵延景那疯子......
......
沈青念去给老太君、大夫人请安的时候,孟允恒已然进宫面圣去了。
对于昨夜孟允恒夜不归重华苑之事,沈青念请安的时候也并没有提及分毫。
她没提,不管是老太君还是大夫人,却也都没有提及过。
“姑娘,世子爷昨夜实在是太过分了!”
走在回重华苑的廊道上,芙蓉实在是替沈青念打抱不平:“尤其老太君和大夫人,竟然也都将此事只当不知,明明往日里,老太君和大夫人,都对姑娘极好的呀。”
沈青念只淡淡一笑,心中都是冷然。
从前她嫁过来侯府的一年多日子里,老太君和大夫人对她所谓的好,不过是她对侯府尽心尽力的操持,甚至不惜把自己的嫁妆都贴补了进去。
有一个死心塌地给孟允恒守节的妻,她们当然对她好。
而现在孟允恒活着回来了。
她和孟允恒,老太君和大夫人,有什么道理会选她这边。
说白了,她终究不过是这侯府的一个外人罢了!
前世,老太君可没有现在这一出。
宋婉柔那是顺顺利利地直接当上了贵妾。
甚至在孟允恒的几番恳求下,还是老太君亲自进了宫一趟,皇帝额外开了恩典。
想来,也真是可笑。
沈青念终是听到孟允恒说道:“孙儿听祖母安排。”
至此,沈青念才慢慢抬眼。
目光所及,沈青念看见宋婉柔垂着眉眼,可那一双手,分明是已经将衣摆都揉做了一团。
这就是不甘心呢。
沈青念心里轻笑了一声。
不甘心好啊,就等你在这侯府闹出动静来才好!
孟允恒的顺从,让老太君脸上的怒气散去,声音也缓和了几分:“如今你回来了,今日更是进宫面见了圣上。恒哥你该记着如今自己的身份,今夜开始,你每日都该在重华苑歇息,不可再有昨夜之事。”
“祖母,孙儿......”
一看孟允恒又要顶撞,大夫人赶紧出声打断道:“恒哥,且听你祖母的,我们都是为了你好。如今你还在三年孝期,要是传出去与没名没分之人厮混在一处,圣上知晓了,那侯府这袭爵一事......那是断不能有任何差池的!”
对孟允恒来说,忠义侯这个爵位,于他确实至关重要。
他张了张口,终究再次沉默下来。
沈青念看着孟允恒脸上再次散去的坚持,心里只觉得无比嘲讽。
“老太君和大夫人所说正是,世子万万不可因为婉柔一人,而误了最为要紧之事。”
一直沉默的宋婉柔,此时也站了起来,说着更是几步走到老太君的面前,福了礼又道:“婉柔挂念安儿,还请老太君让婉柔先回院子。”
老太君打量宋婉柔一眼,淡淡地嗯了一声:“行吧,你且回去。”
宋婉柔当即就离开。
只是宋婉柔这一走,仿佛是将孟允恒的魂也勾走了。
沈青念看得清楚,宋婉柔要跨出门槛前的那一个回眸,看向孟允恒的目光,那水盈盈的杏眸里,都是隐忍的委屈和情意。
没一会儿,孟允恒也托词要去看安儿,急急从福瑞阁离开。
“真是孽缘!”
老太君眼看着孟允恒身影走远瞧不见了,恨铁不成钢般地低喝了一句,甚至瞪了大夫人一眼。
大夫人还在这陪着,听到老太君这话,只觉得脸上讪讪有些尴尬。
“行了,我也乏了,你们都回去吧!”
老太君这一发话,大夫人只觉如蒙大赦般,赶紧起身告辞。
沈青念也起了身,福礼告辞。
只是出了福瑞阁,沈青念就遇见大夫人。
按理说,大夫人先离开有一会儿,现在还能遇上。
那就是特地在这儿等着她的。
“婆母。”
沈青念乖巧地唤了一声。
此刻大夫人没了在老太君面前的唯唯诺诺,而是面色冷淡地看着沈青念,声音里都带了威严:“青念啊,你是恒哥的正妻,你与恒哥年少定亲,自是有不一样的情意在,眼下恒哥一时被那宋婉柔迷了心,你这做妻子的,可要将恒哥拉回来才是。”
沈青念当然知道大夫人这是不能违逆老太君,堵着一口气从福瑞阁出来,现在是转头就来说教自己出气。
面上,她认真地听,一副婆母说什么就是什么的顺从。
大夫人又说教了一番,才算是顺了在福瑞阁那口不顺的气,脸上有了笑模样地带着丫鬟离开。
“大夫人怎么能这样呀!”
芙蓉眼看大夫人走远,顿时替沈青念不平:“明明是世子行事不当在先,怎么还要姑娘反过来去讨好世子不成?”
“因为自古以来,女子以夫为天。”
沈青念微微笑了笑:“何时听过天来顺从人的?”
“这......”
芙蓉一时语塞。
“走吧。”
沈青念根本就没有把大夫人的那些话放在心里。
让她去讨好孟允恒,和宋婉柔争宠?
上辈子她傻,这辈子她不会再犯傻!
她会做的,就是让孟允恒多和宋婉柔厮混在一起。
最好在这孝期里,再弄出人命来,那才精彩呢!
......
沈青念回到重华苑没多久,就听到丫鬟来报,大夫人身边的宋妈妈带着几个丫鬟婆子过来了。
“奴婢给世子妃见礼了。”
宋妈妈给沈青念福礼请安的时候,不忘招呼同来的几个丫鬟婆子过来。
沈青念看着紧随宋妈妈之后给她见礼的丫鬟婆子,疑惑地询问道:“宋妈妈这是?”
“奴婢是领了大夫人的吩咐,来帮着世子妃布置正屋的。毕竟,打今儿开始,世子爷就要在重华苑好好歇下不是。”
宋妈妈说这话的时候,目光里透出一种莫名的深意,就连嘴边的笑,也是别有含义。
沈青念看在眼里,心里微微一动。
面上,她只微微一笑道:“既是婆母的吩咐,那宋妈妈便去布置吧。”
这一布置,就用了一个多时辰。
芙蓉偷偷去看了一会儿,又急急过来西厢房见沈青念:“姑娘,可了不得了,宋妈妈把那正屋布置的,又是喜烛又是喜字的,这,这眼下可还是在孝期呀!难不成大夫人竟然是要让姑娘今夜和世子爷就......”
话说到这,芙蓉反倒是没往下说了,面色微红地站着。
沈青念挑眉看着芙蓉,倒是接了她的话:“你想说洞房花烛吧。”
心里的想法被点破,芙蓉顿时瞪大了双眼,又疑惑不解:“明明午膳的时候,老太君不是还特地提醒了世子爷,不可与人厮混。怎么大夫人这就......”
“自然是在老太君和大夫人的眼中,我这个正妻和世子爷洞房花烛,怎么能算是厮混。不过是补全最初的礼节罢了。何况,又不是大张旗鼓地补上洞房。”
“啊?”
芙蓉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:“那姑娘觉得此事合乎礼节?”
“我做个做儿媳的,总不好违逆大夫人这个婆母的吩咐。”
芙蓉想了想,脸上又露出几分担忧来:“姑娘,那宋婉柔,今夜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,又把世子爷抢走吧?”
沈青念走到窗前,看向那正屋的方向,勾唇笑了笑:“看天意。”
......
夜里,孟允恒人确实来了重华苑,竟是没有留在宋婉柔那院子。
回身,沈青念但见眼前孟允恒俊颜显出大松一口气之色。
未多时,孩子的啼哭声已低了下来。
自然是老太君已抱上孩子了。
沈青念心中哂笑地想着。
面前的孟允恒终于收回目光,抬起顿住的脚步,往前走。
“世子妃......”
身旁的芙蓉,在今日目睹这荒唐的一幕,满心疼惜地道:“婢子这就给沈家传信吧。”
“不必如此着急。”
有什么好急的呢。
譬如前世急急传了信去沈家,后来,她等来身为礼部尚书的父亲回信,也不过是让她恪守妇道,字字句句言明,她是孟允恒的嫡妻,区区一个乡野女子,作为嫡妻的她,该有容人的肚量。
沈青念抬头望了望烈日高照的苍穹,刺目得让她觉得心安。
她还活着呢!
日子尚早,且往后看!
抬步,沈青念亦步亦趋地跟在孟允恒的身后。
一路之上,沈青念与孟允恒,两两无话。
三年前定亲之后,沈青念恪守礼节,和孟允恒见面的次数,竟是屈指可数。
更别说,如今时隔一年多,再隔上宋婉柔母子。
沈青念摒弃前世主动找话的行为,乐得沉默自在。
将出前院,沈青念依旧落在孟允恒之后半步,走在婉转环绕的长廊之上,低着眉眼。
有风自廊道而过,裹挟着寻常不可闻见的松木熏香,沈青念眼皮顿时一跳,心生犹疑。
她知道有一人的衣袍会用这种特殊的熏香......
念头才动,沈青念听得身前的孟允恒出声:“见过三表舅,幸得三表舅相助,我才能平安回来侯府。”
这一声“三表舅”,立时印证沈青念的心中所想,她眉头微蹙,敛神也停下脚步。
本该平静的心神,却在此时,突地剧烈震动起来。
原来,孟允恒提前回府,变数是因为他!
“嗯,回来就好。”
男人声音低沉醇厚,带着几分疏冷和漫不经心。
“青念?”
孟允恒低声提醒着:“你该见礼了。”
沈青念回神,低垂的眉眼抬起。
四目相对,沈青念看着面前俊美得近乎妖孽般存在的男人,尤其被对方那双深邃得仿佛能洞悉人心的凤眼注视,看得她心头极不自在。
这是个极为危险,城府极深的男人!
“见过三表舅。”
沈青念再次敛眸,朱唇微抿,款款福礼。
看着面前女子如玉般美好的脖颈,鬓边碎发若有若现那微红的耳根。
赵延景一向沉肃的面容上,难得轻掀起一抹极淡的笑:“我一向冷肃着面容惯了,倒是吓着了表侄媳。”
男人这话,却让沈青念脑海里不受控地回想起,两人在浴桶之中,那些放肆的,绮丽的......
“我一时有感夫君回府,这才失了礼节,三表舅一向待人温和,清风霁月般,怎会吓人。”
沈青念口中所言柔声细语,心中却满是戒备。
如果可以,她真的不想招惹赵延景。
可重生后,她偏偏阴差阳错,竟招惹上这么一位了不得的!
时隔一年多,孟允恒再次踏入自己的重华苑,只觉恍如隔世。
他的目光不期然看到院子里有一棵已然茁壮的桃树,不由在桃树前停住脚步。
如今正是桃花灼灼的季节,花团锦簇,香气满盈。
“我记得重华苑里并没有桃树,这桃树......”
“你我当初定亲时,你说过想要喝我酿的桃花酒。”
沈青念清泠的目光看向那灼灼芳华的桃树,声音清浅:“我嫁来侯府的那日,便让人在院子里移种了这株桃树。今岁,就会结果了。”
桃之夭夭,灼灼其华。
那年,沈青念去寺中祈福,途中在桃林遇险,就是被孟允恒所救。
桃林满目花彩,也让她将那个鲜衣怒马的救美少年,看入了眼,印在了心。
只后来,她捧着的一颗赤城之心,被孟允恒摔碎碾成灰烬。
前世,孽缘罢了!
“回屋吧。”
孟允恒听罢沈青念的话,刀削般的剑眉皱了皱,终只是说了这么一句。
跟在最后的芙蓉,眼见面前的自家世子妃和世子爷再次沉默,只一前一后地朝正屋走去,不免也看了一眼那桃树,心里暗自叹了口气。
如今,世子爷虽是回来了,可平添多出的外来女子,还有那女子所生之子。
可真是造化弄人。
“小厨房的饭菜都备好了,眼下已到用早膳的时候,世子爷,世子妃,是否婢子将那饭菜送进正屋去?”
沈青念听到芙蓉主动提的这话,心里明白,这是芙蓉在给她和孟允恒多多相处的机会。
但是芙蓉啊,你并不知道,我根本不愿和孟允恒有太多相处!
面上,沈青念看向孟允恒,眼带询问。
“那就把饭菜送进屋吧。”
孟允恒点头,抬步踩上石阶,往面前的正屋去。
芙蓉欢天喜地地去小厨房了。
正屋里的陈设,沈青念从来都没有去动过。
孟允恒进屋之后,巡视了一圈,就发现了这点。
或者说,孟允恒不觉得这屋子里有人气,一应的东西透着冷清。
“你不是住在这屋?”
孟允恒心里存疑,不免回头看沈青念。
“我在西厢房住。”
沈青念有问有答,多说却也没有。
看着十分规矩守礼的美娇娘,尤其一身的素衣,可见沈青念以为他已经身故,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嫁入这侯府,如今还在替他守孝。
当年的少年情意,也并非是假。
孟允恒想起初见时那个一眼就让他难忘的美丽少女,抿了抿唇,心里有了点点愧疚:“这一年多来,你......”
“受累”二字,尚没有来得及从孟允恒的口中说出,就被丫鬟急急来禀打断:“世子爷,大夫人唤您前去荟兰苑。”
孟允恒拧眉:“你可知母亲何事让我过去?”
说罢,孟允恒不免又看了一眼沈青念。
沈青念只是眉眼微垂,极为温顺的模样。
“大夫人说,宋姑娘突然晕了过去,小公子吓得哭闹不止,这才......”
丫鬟的话说到后头,声音不自觉低了下来,一边说着一边不忘小心地拿眼看沈青念。
此刻的沈青念也倏地抬起头,眉头紧皱地看着丫鬟。
让沈青念惊讶的,并非大夫人让人来唤走孟允恒。
原本前世就有这么一出。
她惊讶的是,前世明明是宋婉柔借口孩子哭闹不止,哭戚戚地求着大夫人让人来唤走了孟允恒。
怎么现在,宋婉柔突然晕过去了?
“我即刻就随你去!”
孟允恒看也不再看沈青念,说罢径自从正屋离开,只留下满面尴尬的丫鬟和沈青念。
“世子妃......”
丫鬟怯怯地开口,可不等话说完,就听见屋外的孟允恒满是焦急不耐地叱喝声:“还不快走!”
“姑娘?”
芙蓉碎碎念了一会儿,见沈青念神情一直淡淡的,一副完全没往心里去的样子,只觉得心里更加替自家姑娘不平:“您也该端出世子妃的架子来才是,依婢子看,定然是那宋婉柔扮柔弱,才引得老太君和大夫人动了恻隐之心。”
“以后相处的日子久了去,不在这一时之争。”
沈青念淡淡道:“世子不多时也会从宫中回来,一会儿你去大厨房替我盯着些,午膳务必要好好筹备,这是世子回府后,头回一起吃的团圆饭。”
芙蓉愣了愣,赶紧应承下来:“婢子记住了。”
......
巳时过了三刻,孟允恒从宫中回来。
临近午膳的时辰,沈青念就又去了福瑞阁,一直陪在老太君这边,下人来传孟允恒回府的消息,她便立刻吩咐张罗开始传午膳。
可眼看着过去快半个时辰了,还迟迟不见孟允恒过来,老太君原本脸上的笑早就荡然无存,甚至带了怒:“使个人去问问,世子怎么这时候还未过来!”
不多时,前去寻人的婆子,终于领来了孟允恒。
随同孟允恒一块来的,还有宋婉柔。
“祖母见谅,方才回府之时,孙儿听闻下人说安儿又哭闹起来,这才过去看看。”
老太君瞪着孟允恒:“你怎么将她也带来了!”
宋婉柔原本就是跟在孟允恒的身后,听闻老太君这话,肩膀一抖,只脸色露出怯色来,手更是紧紧抓着孟允恒的衣袍一角。
“婉柔想来给祖母和母亲请安,但自己不敢过来,孙儿便带她来了。”
孟允恒一面目光安抚着宋婉柔,一面开口和老太君解释着。
“你......”
大夫人眼见老太君怒火要上来,连忙打圆场道:“婆母,这午膳已经备下好一会儿,先用膳吧,不然这饭菜就该凉了。青念啊,你说是不是?”
沈青念一直冷眼旁观着,听到大夫人这话捎上了她,桃花眼里换上了柔色,声音和缓道:“祖母,今日是咱们的团圆饭。”
老太君轻哼了一声,目光佯怒地又瞪了孟允恒一眼:“且看在青念替你求情的份上,就先不追究你的错!”
话落,老太君从紫檀木雕花椅上起身,走向摆好饭菜的主桌。
老太君和大夫人落了座,孟允恒便牵着宋婉柔也要落座。
见此,老太君面色再次沉了下来:“在外一年多,恒哥如今是不是把侯府的规矩都忘的差不多了!主桌是何人都能坐的不成?!”
闻言,原本要落座的宋婉柔顿时僵住了身形,面带局促地看向孟允恒。
“祖母,婉柔虽然是孙儿的妾,可她救过孙儿的命。”
主桌,是主人家才能入座的。
宋婉柔一个妾的身份,根本没有资格落座。
“她既是入了侯府,便要守侯府的规矩。挟恩图报,算得上什么好人家的女子?”
老太君锐利的目光扫着宋婉柔,语气沉沉。
“祖母......”
孟允恒眉头也皱了起来。
眼见局面显得凝滞,一直冷眼看着的沈青念,此时柔声说道:“常言道,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,更不用说是救命之恩了。虽说宋妹妹是妾的身份,可到底眼下也还未过了宗族那边,今日这团圆饭,宋姑娘落座主桌,且论夫君救命恩人的身份,也是合规矩的。”
说罢,沈青念款款朝宋婉柔走去,伸手执起宋婉柔的手,微微笑着看向老太君,面上带着几分请求:“青念大胆向祖母讨个准许。”
端的是贤良淑惠的正妻姿态。
“青念,你这丫头......”
老太君顿时摇了摇头,终是道:“也罢,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。”
大夫人和孟允恒都是齐齐松了口气。
宋婉柔也不由多看沈青念一眼,眼底闪过一抹古怪。
只暗道,这沈青念的世子妃当的,竟是真的这般贤良淑德!
短暂的不虞后,几人都落了座。
只不过,仪态和礼节,从来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养成的。
宋婉柔虽然能在这主桌上有了一处坐席,可真正用膳开始,不是汤匙碗筷碰的叮当作响,就是喝汤夹取饭菜时,错处百出。
一顿的午膳用下来,老太君的脸上就没有任何的笑模样。
大夫人陪在一旁,只觉得这顿原本该其乐融融的团圆饭,竟是味同嚼蜡,度日如年一般!
尚有好心情的,就只有沈青念一人了。
她看着宋婉柔饭桌之上的局促尴尬,胃口极好。
她就是故意将宋婉柔留在主桌的。
前世的时候,她站在老太君的这边,终究宋婉柔没有在主桌用膳。
换来的,是孟允恒对她的冷眼不悦,更是匆匆用了一会儿的午膳,便告辞离开。
现在,宋婉柔出丑,孟允恒也怪不到她这个正妻的头上。
甚至,方才,不是还得感谢她替宋婉柔说话么。
多好!
结束了这不甚融洽的午膳,丫鬟们鱼贯着将残羹剩饭撤下,换上了茶盏。
老太君端着手中的茶盏,轻呷了一口,将手里提起的茶盖放下,沉沉的声音便响了起来:“恒哥如今既然已经回来,昨日是舟车劳顿,有些话我便未多提。”
话说到这,老太君的目光扫过宋婉柔,继续说道:“昨日后来,我仔细想了想,恒哥这纳妾之事,且要往后延一延。”
“祖母!”
孟允恒完全没想到老太君会这样说,哪里还坐得住,登时就站起身:“此事怎么可以往后延,原本纳婉柔为妾,已经是孙儿有违誓约了。”
“你看看今日她用膳时那不成样的仪态规矩!连咱们侯府里的丫鬟都比不上!”
老太君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搁在桌上,茶水溅了出来。
她满面不悦:“更不必说,如今你父亲过世还未满三年,你可是还在三年的孝期之中!此前你失了忆,忘记自己的身份,这才误娶了宋婉柔也有了个孩子。可眼下,孝期之中,你如何纳妾?你这侯府的世袭爵位,要还是不要了?!”
此话一出,孟允恒顿时像是被掐住了喉咙般,无言以对。
一旁的大夫人也是恍然明白过来,当即附和着道:“恒哥,你祖母说的正是!眼下最要紧的,可就是你袭爵一事。纳妾,万万不可在眼下的时候。”
沈青念静静地听着,目光垂视手中掀开茶盖的茶面。
茶叶浮沉,水雾缭绕。
一切,迷迷蒙蒙。
看吧,孟允恒,这就是你坚持让宋婉柔坐主桌的结果!
“平妻?”
大夫人震惊。
“绝无可能!”
老太君一口气才顺了一半,又被孟允恒的话,堵上了心口:“给你做妾,原本就是她高攀了,若不是看在她救了你,还给你生了一子的份上,她做你的房内人都不够格!”
高门之家,未成婚的世家公子,就算是房内人,都是接受过严格礼教教导过的一等丫鬟。
宋婉柔,不过是一个乡野农女,入了侯府,也只能从粗使丫鬟做起!
回应老太君盛怒的,是孟允恒低头重重地磕了个响头,还有同样响亮的话:“祖母,孙儿发过毒誓,绝不负婉柔,孙儿这条命是婉柔救的。若是祖母这样还是不允,就当孙儿不孝,一年前就死在那一场的坠崖之下,从未回来过吧!”
说罢,孟允恒又是干脆利落地砰砰叩地,磕了两个响头。
“恒哥!”
看着孟允恒起身,拉着宋婉柔就要往厅堂外走,大夫人整个人都有些恍惚。
“孽障啊!真是孽障!”
老太君也没想到孟允恒会这般护着宋婉柔,一时竟是忘了生气,更多的是心慌。
甚至,回头一手抓着沈青念,急声道:“青念,你就甘心让你丈夫这么被人带走了!”
沈青念垂着眼,看着老太君抓着她的手,有力且用力得很。
也明白老太君的意思。
这是让她去拦下孟允恒。
说到底,戏唱到这,孟允恒釜底抽薪,不就是仗着老太君和大夫人的疼爱。
终究,老太君所谓给她做主,到最后,还是要她妥协。
一场笑话!
沈青念眼底满是冷意。
抬眼,沈青念已藏好眼底的冰霜,开口,端的是温温柔柔,和和气气:“夫君想给宋姑娘平妻的名分,也合情合理。”
这一句话,听进了孟允恒的耳中,停住了他要抬起迈过门槛的步。
就连亦步亦趋跟着孟允恒走的宋婉柔,不由回头诧异地看向沈青念。
这是宋婉柔第一次直面沈青念。
那是一张艳丽绝尘的美人脸,尤其那双潋滟的桃花眼,无风无雨,却看的宋婉柔瞬间心生妒忌。
单论容貌气度,她比不过沈青念。
不由地,宋婉柔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。
“青念,你......”
老太君也被沈青念的话所惊诧到。
大夫人虽然惊讶,但更多的是欣喜。
只要沈青念这个正妻同意,想来老太君也不会多说什么。
孟允恒的目光也终于对上沈青念的眼。
四目相对,沈青念声音很轻:“出嫁从夫,青念以夫为天。只是夫君,世人皆知我抱着独守终身之心嫁入侯府,夫君回来便要抬平妻,我知夫君是守誓言报恩情,可世人恐有千般想法。侯府百年声誉,夫君更还未袭爵,来日流言蜚语,我为夫君、为侯府担忧。”
话落,沈青念目光定定地看着孟允恒,那眼中,有不安,有隐忍的......委屈。
孟允恒看懂了,心中像是被极细的针,扎了一下,隐隐一痛。
宋婉柔将孟允恒神情那一瞬间的动容,皆收入眼中,心里一惊。
都说美人可倾国倾城。
宋婉柔深知,沈青念绝对担得这样的美人。
更深知,沈青念的话,说在了紧要上。
平妻,她如今是够不上了。
“恒哥哥,我愿意为妾!”
宋婉柔怯怯却坚定的开口,身形微动,站在了孟允恒的身前。
她这一站,阻隔了孟允恒看向沈青念的视线。
目光交汇阻断,沈青念便垂下眉眼,瞬间散去了眼底装出的柔弱。
一双桃花眼里,只剩下无尽的冷漠。
前世,她满腹委屈,质问孟允恒她有什么错,回来便要抬平妻。
可是为了挽留孟允恒,她甚至愿意以死来成全孟允恒。
只要她这个正妻死了,孟允恒当然可以续弦再娶。
可换来的结果,虽然是老太君强硬压下让宋婉柔只能为妾,却是贵妾的身份。
宋婉柔怀恨在心,挑拨之下,她的以死成全,在孟允恒的眼里,成了以死相逼!
如今,这可是宋婉柔自己求来的妾。
是个不错的开始呢。
“婉柔你......”
“恒哥哥,我只要能跟着你就好。”
孟允恒面含愧疚:“我终是让你受委屈了。”
“孽障!”
老太君气得再次敲了敲手中的龙头拐杖:“她受什么委屈,受委屈的是你的妻,青念这丫头!”
孟允恒想到刚才沈青念那双隐忍委屈的桃花眼,终是视线有一瞬越过眼前的宋婉柔,看向沈青念。
察觉视线投注,沈青念垂着的眉眼慢慢抬起,轻声道:“祖母,时候不早了,先让夫君和宋姑娘好好歇息吧。”
“罢了罢了!”
闹了这么一通,老太君只觉精力不济,当即道:“恒哥随青念丫头回院歇息吧。”
“孙儿带婉柔和安儿一同回后宅。”
“混账!”
老太君重重地一掌拍在桌上:“难不成你还怕我吃了这对母子不成!”
方氏见老太君是真动了怒,连忙出声道:“恒哥,你切莫再气你祖母,且安心回后宅歇息吧。”
孟允恒见此,自知只能妥协,便低声对身旁的宋婉柔温声道:“婉柔别怕,祖母和母亲,她们都是极好极疼我的人,你既是我心悦之人,又为我生育一子,她们会好好待你的。”
“恒哥哥......”
宋婉柔一副如受了惊的小鹿一般,眨着一双湿漉漉的杏眸,抿了抿朱唇道:“婉柔知道了,恒哥哥下去歇息吧。”
安抚好宋婉柔,孟允恒才看向沈青念,深沉的目光带了复杂,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。
沈青念见此,善解人意地先开了口:“夫君,咱们走吧。”
从厅堂出来,身后突然传来孩子啼哭声。
声音一起,沈青念便见面前的孟允恒顿住脚步,还回头往厅堂里看。
孩子方才还好好睡着,她这正要带孟允恒走,孩子好巧不巧就扯开嗓子哭嚎。
沈青念心中冷嗤。
宋婉柔真是好手段。
侧身回望,沈青念见原该冷眼的老太君,也快步朝宋婉柔走去,伸手状似要抱其怀中婴孩。
沈青念心中冷然。
老太君爱屋及乌,孟允恒的孩子,怎能不疼惜怜爱。
赵延景深沉的凤眸微微一眯,迈着修长的步子,转眼就到了沈青念的跟前。
沈青念立时从美人榻上起来。
起身的动作有些急,一时忘记了手中的杂记,倏地掉落在地,发出响动声来。
赵延景端着手里的燕窝羹近前,凤眼微垂,墨眸扫见杂记上引头的“斧声烛影”,不由挑了挑眉:“不是困了?
怎么还看杂记提神?”
此刻的赵延景,不复长廊所见的疏冷,俊美的眉宇间染了点点的温色。
言语间,赵延景已将手中那盛放燕窝羹的檀木端盘,搁在一旁的案上。
沈青念心神微定,蹙着眉看赵延景,目光极快地扫过那开敞着的房门,眉头皱得更深了。
她恍然意识到,自从半月前,她和他那次阴差阳错的荒唐之后开始,赵延景竟然时常出入她的重华苑。
尤其,每次竟都无人阻拦。
这男人到底用了什么招数支开所有人?
还屡试不爽!
沈青念满心戒备地看着赵延景:“侄媳的夫君已经回府,三表舅是外男,不该再来此处的。”
赵延景却答非所问:“听你那贴身丫鬟说,早膳都未曾用,这燕窝羹且趁热用一些。”
“我不饿......还是吃些吧,一会儿是需要力气的。”
沈青念下意识开口要拒绝,偏偏眼前的赵延景唇角噙笑,凤眼幽光浮动,让她猛地意识到不对。
他说需要她有力气,他这是要......沈青念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登时睁大,惊怒地看着眼前的男人。
“您是堂堂首辅大人!”
终究顾忌着打开的房门,沈青念压低声音再次提醒道:“你我身份有别,有些事,再做便是引火烧身了!”
男人唇边噙着笑,深邃的墨瞳紧紧锁住沈青念,语带玩味:“世人皆知我赵延景只好男风,我能与你做何事?”
明知故问!
沈青念不由心中气结也后悔。
当真是谣言不可信!
当初,若非是她也相信了世人所说的,堂堂首辅大人赵延景只好男风,满后宅只养男宾,哪会在被人下了药,找上他求助。
一来,他是孟允恒的三表舅,面对她这个表侄媳,自然没有束手旁观的道理。
二来,自然是赵延景本就对女子无意。
可沈青念算对了一半,算错了一半。
对的是赵延景确实替她解了身上被下之药。
错的是,赵延景并不是请大夫用药祛除,而是用他之身,给她解药!
一场荒唐!
“我的夫君,他只是一时离开,一会儿便回!”
“是么......”赵延景唇边笑意转深:“我让他回来,是让你看清孟允恒如今满心满眼都只有那晕过去的乡野农女一人。
眼下自是分,身乏术前来,何来片刻便回的道理?”
沈青念一听这话,猛地想到此前奉大夫人之命匆匆前来的丫鬟,那和前世完全不同的说辞......瞬间,她福至心灵:“那宋婉柔晕过去一事,是你让人做的!”
“怎么?
莫不是你真想和你那失而复得的夫君从此郎情妾意,深情款款?”
赵延景不答反问,凤眼里有幽光浮动。
沈青念敛眉,抿唇不语。
她和孟允恒,从此郎情妾意,深情款款?
这辈子,下辈子,下下辈子都绝无可能!
她只想让孟允恒生不如死!
痛不欲生!
屋内,气氛微凝。
终究,赵延景也并不继续咄咄逼人,他不紧不慢地端起放在檀木端盘上的燕窝羹碗,一手端着,一手拿起琉璃汤匙,勺了一勺。
见此,沈青念几乎是下意识后退。
要知道,眼前这看似清风霁月的首辅大人,这半个月来,可实在颠覆她对他的认知!
他缠着她行事之时,这狂徒体力太好,床榻之上,她总是告饶的那个。
有次肚子饿的有了声响,就被他控着,结结实实吃了一碗粥食,之后,又是被他无尽折腾求饶。
那样的经历,沈青念完全不想再经历一次!
赵延景将沈青念的退避尽收眼底,唇角的淡笑有了更深的弧度。
他拿着盛了燕窝的汤匙,深邃的凤眼带了几分幽光,却是不紧不慢地将汤匙送到自己的唇边。
看着赵延景手中很快空了的汤匙,沈青念不由皱眉。
难道这次是她想多了?
竟是自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?
正想着,沈青念猝不及防下,眼前的男人突然朝她欺身而来。
男人俊美近乎妖孽的面容在她眼前迅速放大,那双凤眼氤氲出一丝邪肆,都让沈青念生出无尽的戒备和抵触。
须臾,她的唇上传来温一一软。
沈青念逃不开,心中惊怒,紧闭唇舌,却不期然下巴传来钳制,吃痛之下只能张了口。
入口的温热,还有燕窝羹那柔滑清香,让沈青念瞪大了双眼,双手奋力挣扎着。
可这狂徒的力气极大,骨节分明的修长双手所到之处,像是烙铁般,受痛的反而是沈青念自己。
终是被这人在唇舌间攻城掠地。
口中气息愈薄,沈青念觉得自己快站不住时,唇上的温一一软才终于消失。
她微张着口喘气,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写满了不虞:“大人就不怕我那夫君闯进来!”
赵延景揽着她在美人榻坐下,清隽的眉宇间,那双凤眼氤氲着浓烈的欲色,语带散漫:“是你怕,不是我怕。”
沈青念一时间瞠目。
真是疯了!
“你既不饿,那我们便继续吧。”
沈青念气极,挣着非要离开这狂徒的怀抱。
他疯了,她可没想陪着他一块疯!
偏偏,沈青念挣不脱,只能被赵狂徒更深地揽在怀中,占尽便宜!
“你......唔......”唇上再次传来的温一一软,让沈青念再次口不能言。
本该清风霁月的堂堂首辅大人,如今化身宵小狂徒采一一花贼!
那一双修长如玉的手,只顷刻间,便肆意在沈青念的身上煽风点火。
半月来的纠缠,沈青念深知自己身上各处的薄弱,都已被这个狂徒所知晓,根本毫无抵抗之力。
身子渐渐发软,沈青念只觉得呼吸不畅。
“即是你主动招惹了我,你我之间何时结束,自是该我说的算。”
男人点点的细吻描摹着来到沈青念已然红透的耳畔,低哑磁沉地喃语着。
骤然,屋门之外,有芙蓉遥遥的呼喊声传来:“世子爷,您可算回来了!
世子妃她......”
“奴婢失礼了!”
丫鬟只得开口告饶了一句,匆匆给沈青念福礼,转身出屋。
“世子妃,怎么世子爷方才急匆匆就从屋里出去了?
这是要去哪儿啊?”
芙蓉提着盛了饭菜的膳盒走进屋,语气里都是不解。
沈青念没解释,只淡淡地道:“咱们也跟去看看。”
“啊?”
芙蓉越发一头雾水。
回应芙蓉的,是沈青念裙裾摆动,身形已走向正屋外。
芙蓉只得匆匆将膳盒搁置在屋内檀木圆桌上,随后去追沈青念。
荟兰苑里,婆子丫鬟见沈青念只带着芙蓉一人前来,不由面面相觑后,赶紧上前给沈青念见礼。
“世子妃,大夫人方才往老太君的福瑞阁去了,眼下并不在荟兰苑。”
荟兰苑的管事嬷嬷,这会儿迎上来,躬身对沈青念说着。
沈青念扫了一眼房门紧闭的正屋,并没有如往日那样有两个小丫鬟守在门外,这通常就是大夫人外出不在正屋的意思。
院子里很安静,并没有孩子的啼哭声。
可沈青念知道,眼下大夫人是不在荟兰苑,但宋婉柔母子,还有孟允恒,都在。
“世子爷在哪个厢房?”
“这......”管事嬷嬷脸上露出踌躇的神情,可见沈青念神色淡淡,并无任何的不虞,只得说道:“世子爷如今在东厢房。”
“有劳嬷嬷领我过去。”
不同于前世,沈青念这次不疾不徐,甚至还邀请管事嬷嬷一同去。
毕竟有些话,让这位大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听听,对她以后的谋划,是有好处的。
东厢房并不远,不过是片刻的功夫,管事嬷嬷就带沈青念到了东厢房的石阶下。
沈青念微微提起裙裾,踩着一节一节的石阶上去,只是到了紧闭的房门前,沈青念并没有推门而入,反倒是往一旁半开的雕花窗走去。
芙蓉和管事嬷嬷都紧随沈青念之后,见此,难免不约而同的心中微感疑惑。
沈青念在雕花窗一旁站定,掩藏身形,正好是屋内的人所不会看见的角落。
转身,沈青念目光示意芙蓉和管事嬷嬷。
身后两人连忙止步,屏气敛声。
不多时,有交谈声自屋子中,从打开的雕花窗漏了出来。
“婉柔安心,来日方长,我不会让你一直是妾的名分。”
“休要胡说!
若不是有你一年多前救了我,我如何还有今日回归侯府。
你与我共苦,如今本该是要和我同甘的。
我绝不会放你和安儿离去。”
“那是她自己抱着牌位嫁入侯府。
我和她从未真正的拜堂成亲,更不曾有夫妻之实!
你我才是真正有名有实的夫妻,我的命都是你给的,如今我既带你回侯府,便自会想法子,退了和沈家的婚事!”
“这......这真的可以么?”
“自是可以,不过必然要费些周章罢了,终究她是尚书之女。
不过我和她有名无实,她出了侯府,自可再嫁。
我与她,自是不可能的。”
......屋内两人的山盟海誓,好一番郎有情妾有意。
而她沈青念倒成了阻碍他们的十恶不赦之人。
雕花窗旁站着的芙蓉和管事嬷嬷,听到方才的那些话,都是浑身一凌,只小心翼翼地拿眼悄悄看沈青念。
可沈青念垂着眉眼,并不能让人看清她眼中神情。
屋子里慢慢有了女子喜笑颜开的欢乐声,还有孟允恒纵容般地淡笑附和声。
芙蓉实在是忍不住想开口,却见身前的沈青念突然转身。
眼见沈青念很快走下了石阶,竟是就此要从东厢房离去,芙蓉气得无声回头瞪了一眼雕花窗,赶紧又跟上沈青念。
管事嬷嬷也是一脸复杂,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雕花窗内的屋子方向,无声叹了口气,悄声离开这东厢房。
“姑娘为何不进去拆穿那宋婉柔!”
如今,芙蓉眼看跟着沈青念一路出了荟兰苑,也不往那大夫人和老太君所在的福瑞阁去,不由出声愤然道:“那宋婉柔实在是欺人太甚!
婢子甚至觉得,她只怕是早知道姑娘人在窗外,故意引着世子爷说那些话的!
世子爷他......芙蓉啊......”沈青念打断芙蓉的话,是因为她知道,后面芙蓉要说的是什么。
不过都是一些为孟允恒开脱的话罢了。
沈青念知道,芙蓉是不愿她和孟允恒夫妻之间生出嫌隙的。
女子既然已出嫁,不管有实无实,哪里是那么容易可以脱离夫家的。
除非,侯府覆灭。
置之死地而后生!
“姑娘......”芙蓉看着沈青念神色冷凝的模样,只当是被方才所听到的那些话气着了,不由转了话,试探地再问道:“可是要婢子告知沈家......我自有打算。”
丞相府必然是要回去一趟的,只不过不是眼下。
“回重华苑,我累了。”
昨夜被折腾了一夜,今日早起本想好好沐浴舒展,终是被孟允恒的回府所打扰。
如今,沈青念是真的想要回去好好歇息。
毕竟,接下来,场场都是硬仗。
回了重华苑,芙蓉给沈青念换了一身舒适的衣裳,就被沈青念赶了出去。
屋内,沈青念径自走到书案旁,取了才翻看几页的杂记,微转身形,来到美人榻上倚着。
她侧倚着靠在美人榻上,将杂记放在美人榻一旁,一手托着腮,一手缓慢地翻动着杂记。
杂记上,沈青念正看到看过许多遍的“斧声烛影”,睡意渐渐来袭,却听见房门传来“吱呀”声。
沈青念只当是芙蓉又进来,抬手掩面打了个哈欠,并未回头去看,只懒懒地说道:“不是说了,我暂无胃口,醒后再用早膳。”
可她的话说完,沈青念并未听到芙蓉的回答,反而有饭粥香味愈渐传来。
“芙蓉,你......”沈青念睁开双眼偏头回身去看,端丽明艳的面容上,下意识地带了几分嗔怪。
可她看到的却并不是芙蓉讨喜的含笑面容,反而是一张刀削斧刻的男子俊美面容。
尤其对方那双深邃幽沉的凤眼直直朝她看过来,惊得沈青念顿时自美人榻上坐起,困意全无:“怎么是你?!”
“怎么不是我?”
做戏,当然要做真。
重华苑里的下人不是只有一个两个,人多眼杂,她既然来了“葵水”,当然是要见血的。
“婢子这就去!”
芙蓉也很快明白过来,立刻照着沈青念所说去做。
......眼看孟允恒就走到面前来了,芙蓉赶紧收回纷乱的心绪,恭敬地唤了声“世子爷”。
孟允恒在她的面前止了步。
芙蓉只觉得胸腔里的一颗心,跳如擂鼓。
都要跳出嗓子眼了!
一定是姑娘“来葵水”的事被世子爷发现了!
下一刻芙蓉就要招认的时候,却听到身前响起孟允恒沉沉的声音:“照顾好世子妃。”
诶?
待芙蓉抬头的时候,身前哪里还有站着的孟允恒。
人已经快步走出屋门外了!
一时间,芙蓉愣愣地看着孟允恒走远的身影。
好一会儿,她才猛地回过神来,转身急急往里屋去。
谁知才撩开帘子要进去,她就被屋内的沈青念喊住:“你先别进来!”
芙蓉顿时停在里屋帘子外,疑惑地看向屋内。
沈青念早快步走到烛台前,拿起一旁搁着的茶盏,掀了茶盖,对着那冉冉升腾的熏香炉子就泼了过去。
旋即,沈青念打开窗,让外头的夜风送进里屋来。
“姑娘?”
芙蓉还站在外头,对沈青念的这些举动,很是疑惑不解。
沈青念没应声,只是再走到熏香炉子前,将炉子的盖子打开,拿了巾帕,取了一些炉子里被浇湿的香灰,包好收起来,转身走了出去。
“姑娘这是......香灰有问题。”
沈青念低声打断芙蓉的话,将包了香灰的绢帕递给她,嘱咐道:“你先替我收好,往后我另有用处。”
芙蓉再次震惊,连连点头,将绢帕收好。
“走吧,回西厢房去。”
“世子爷今夜是不回来了吗?”
芙蓉跟着沈青念往正屋外走,一脸不解:“可世子爷白日里不是答应了老太君和大夫人,夜里都在重华苑歇下吗?”
“偌大的侯府都是他的,他要在何处歇下,谁能真的置喙?”
沈青念轻笑一声:“芙蓉,他眼前虽还是世子,来日就是新袭爵的忠义侯了。”
更别说,眼下孟允恒闻了不少那催一一情的熏香,她没法替他纾解,自然该去找宋婉柔了。
要不是她今夜扎伤了自己,疼痛让她一直保持理智,只怕现在也会和上次一样,着了道了。
想想差点又要和孟允恒洞房。
沈青念只觉得那种恶心的感觉,又从肺腑之中翻涌起来。
几欲作呕。
她皱了皱眉,走向西厢房的步伐,更快了。
身后的芙蓉,也没有再开口,亦步亦趋地跟着沈青念。
“不必跟进来!”
到了西厢房的房门前,沈青念推门进去,回身对芙蓉说了这么一句,便关上了房门。
刚才还能借助伤口的痛感来压制熏香催一一情的功效,但现在,沈青念知道,痛感是完全不够的,她需要服药!
同样的错误,绝对不能犯第二次。
沈青念重生以来,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自己这点。
在上次中了熏香后,她就一直备着解药。
还查不到背后之人,沈青念一直都警惕着。
快步走进里屋,沈青念直奔梳妆台去。
解药就放在暗盒之中,她很快翻了出来,拿出瓷瓶。
揭开了盖子,沈青念从瓷瓶里倒出药丸,抬手,就要送一一入口中。
可手才抬起,却被身后突然伸出的手攥住,骇得沈青念瞳孔骤然一缩。
旋即,有熟悉的松木熏香萦绕鼻尖,沈青念眉头霎时紧紧地皱了起来。
男人低笑带着戏谑的声音,响起在她的耳畔:“你怎么这般不小心呢。”
此刻沈青念只觉吸入体内的熏香作祟,耳畔那喷洒的温热气息,让她浑身不受控地一颤,她咬着唇,倏地转身。
眼下里屋并没有掌灯。
月光借着半开的雕花窗倾泻而入,有点点洒落在眼前男人修长挺拔的身影上。
男人一向疏冷沉俊的面容,一半映着月华,一半掩在黑暗中。
带着蛊惑,也裹挟着未知的危险。
“大人不是离开侯府了么!”
沈青念说这话的时候,咬重了最后几个字,手上更是用力。
可是她再怎么使劲,却根本不是男人的对手,手腕依旧被钳固着,根本不能挣脱,更别说服药了。
“放开我!”
沈青念终于不再掩藏,脸上带了怒,她睁大一双桃花眼,点点的火气,在眼里燎原。
不成想,赵延景看到这幅模样的沈青念,只低低一笑,手腕翻转。
沈青念整个人再次被拉入男人的怀中。
他控着她的腰,低头沉在她的肩上,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诱哄:“是药三分毒,我既在这,那便我来替你解毒。”
沈青念只觉得耳边像是有惊雷炸响,她下意识剧烈挣扎起来。
可下巴传来的钳固,迫使她仰头。
“赵延景,你放......”温,软的唇强硬压下,吞没了沈青念后面未尽的话。
腰上,男人修长的手掌,描摹着,一路往下......很快,大腿内侧的伤口被男人的手掌碰触,沈青念浑身僵住。
她原本抵在赵延景胸膛前的手,倏地往下按住男人的手。
以为对方还会继续得寸进尺,没想到,对方反而是往她的伤口处,按了下去。
“唔!”
痛感自伤口而起,瞬间遍布全身,沈青念甚至短暂地脱离了催一一情香的药效。
男人带着几分凉意的声音响起在她的耳畔:“我看你对自己狠得下手。
还以为不会觉得痛了。”
他知道!
沈青念脑子里清明地闪过这个念头。
“不过你既是想法子不愿与他入洞房,这倒是极好。
就是显得我今夜来,反倒是成了多余了。”
沈青念:“......”难不成,他原是要来帮她混过去的?
沈青念心里思忖着,屋门那边突然传来叩门声:“姑娘?
您就让婢子进来吧,婢子实在是担心。”
进来?
眼下说什么都不能让芙蓉进来!
沈青念心头一沉,她怒目瞪着眼前狂徒,扬高声音道:“你且先去小厨房替我准备安神汤。”
有了这话,芙蓉叩门的动作确实停下,也应了声:“那婢子这就去小厨房。”
有脚步声渐远,沈青念却并没有真的松口气,毕竟赵延景眼下可还在她的房内。
她必须要把这狂徒赶走才行!
可赵延景这人实在捉摸不定,她要怎么赶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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