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爹娘好心地救了置气跳下诛仙台的仙侠女主。
可追来的男主不仅杀了我全家，还让整座城的百姓灰飞烟灭：
「百姓的命，值得几个钱？这世间若无阿妤，我要整个三界陪葬！」
血色中，二人踩着众生的尸骨重归于好。
而我如蝼蚁般地被他们囚禁了十年。
后来，我挣脱束缚，一支九幽幻音笛让他们下地狱：
「你们上仙的命，又值几个钱？」
1
爹娘死的那日，我正在弱水河畔寻药。
娘说那位瑾妤姑娘身体羸弱，必须要弱水肉芝才能完全恢复。
今日我将这肉芝带回去，她必然会奖励给我糖果吃。
想想都美滋滋。
只是我还没走几步，忽然感觉心口一悸。
入目望去，天边尽是血色。
那是我家的方向。
顾不上其他，我拼命地往回跑。
却看到了最残忍的一幕：
百姓四下逃窜，婴孩被烈火焚身，周围的惨叫响彻整个冀城。
而我爹被火势包围，娘浑身都是血，撑着最后一口气一步一步地往前爬。
只见前方那人，一身白衣出尘，满目倨傲。
正是传闻中的天族太子晏云泽。
他单手将尚在襁褓中的幼弟高高地举起，又重重地摔在地上。
「不要——」
我目眦欲裂地冲过去。
可晏云泽一挥衣袖，我的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般被甩在城墙脚下。
五脏六腑被震碎，顿时鲜血喷涌而出。
而后，他又运转灵力。
瞬间，所有人灰飞烟灭，徒留一片焦土。
「蝼蚁之躯，还敢妄想与本宫作对？」
我满目悲戚，抬眼质问自始至终站在一旁观望的白瑾妤：
「我爹娘救了你，幼弟对你笑过，我又为你寻药，隔壁的婶子还给你送过吃食。
「你怎么狠心让他屠杀满城的百姓啊？！」
白瑾妤面带犹豫：「青梧，我也不想……」
她还未说完，却见晏云泽上前将人护在身后。
「百姓的命，值得几个钱？这世间若无阿妤，我要整个三界陪葬！」
此话一出，白瑾妤的犹豫顿时消失不见，带着浓浓的感动：
「师兄，你果然是爱我的。
「在我心中，你永远都是第一位。」
漫天血色中，他们重归于好，你侬我侬。
身后赶来的天清峰弟子纷纷艳羡这所谓的旷世偏爱，却无人看到满城枉死的十万冤魂。
呵！这就是受众生供奉的上仙。
何其可笑，何其可悲啊！
今生若有出头之日，我必将他们抽皮扒筋，挫骨扬灰！
2
天清峰监牢里。
我的四肢被铁链紧紧地锁着，蓬头垢面，如丧家之犬。
「林青梧，别装死，快起来。」
狱卒将我踹了一脚，匕首朝着我手腕划去。
几刀下去，殷红的鲜血流淌在碗里。
我疼得闷哼，却无力反抗。
一碗血满了之后，他恭敬地呈给二人。
晏云泽和白瑾妤就在监牢外等着。
「师兄，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残忍啊？」
「有什么残忍的？不过是个低贱的凡人，你能用她的血，是她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。」
当初白瑾妤置气跳下诛仙台，虽有心防护，可还是遭受重创，每个月会有一次蚀骨的疼痛。
晏云泽之所以没杀我，正是因为他发现我的血能帮她抑制疼痛。
于是，我被他们囚禁在这里。
十年如一日。
我每个月都会为她供血。
白瑾妤佯装天真：「真的吗？
「可她以后会不会恨我呀？」
他亲昵地刮了刮她的鼻子：
「傻丫头，你忘了我当初抹了她的记忆？
「就算她记着，也不过是蝼蚁罢了，又能将你如何？你就是太善良了，这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。」
他们的声音逐渐地远去。
我望着全身密密麻麻的疤痕，仇恨的火焰快要将我燃烧。
要让他们失望了。
我的记忆，从未被抹去。
3
刚被晏云泽带上天清峰的那晚，我全身经脉尽断，血肉模糊。
昏迷数日，最终熬过来了。
醒来时才得知，我们都处在仙侠话本里。
话本里写道：女主白瑾妤因另一名女子而与男主晏云泽置气，怒跳诛仙台，却被人所救，最终收获了行走的血库。
就是我。
我本是弱水河中的一株七彩莲。
其他同类皆是纯色，要么化形，要么飞升。
可我没有任何修为。
最终被同类排挤在河畔，成了婴儿，才被被爹娘捡了回去。
唯一的不同，便是鲜血异于常人，愈合能力比较强。
我的存在，只为辅助女主长命百岁，走上人生巅峰。
其他的，只字未提。
爹娘生前虽未告知我的身世。
但他们对我的爱，从未少过半分。
犹记得，当初我第一次学会写名字时，娘亲满脸骄傲地抱着我。
她说：「青梧，本就是青云直上，凤栖梧桐之意，娘希望你一生都顺风顺水，亲手培育出自己栖息的梧桐。」
而爹爹更是经常教导我读书明理，他从不会像别的爹爹一样，因为有了儿子就喊女儿为赔钱货。
他们心地善良，济世救人，教我独立于世，更是经常用自己的血汗钱救济难民，搭棚施粥，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。
可命运向来就是如此不公。
善良的人从来没有什么好下场。
凭什么男女主的虐恋情深，要以牺牲普通人为代价呢？
4
「你们听说了没？
「瑾妤上仙被法器所伤，如今昏迷不醒，云泽上仙言明谁若能治好她，算天族欠对方一个人情。」
「是啊，仙尊也发话了，允诺实现对方一个愿望，就算是凡人，也有可能成为天清峰的弟子呢。」
狱卒们纷纷交头接耳。
他们口中的仙尊，正是天清峰的主人，也是白瑾妤二人的师傅。
我知道，我的机会来了。
「我能救她！
「若是不想让她死，就快去通报！」
狱卒半信半疑，可还是火急火燎地离开。
果然不到一刻钟，我便被领进白瑾妤的寑殿。
晏云泽来回踱步，目色沉沉：
「你当真能救阿妤？」
「你说呢？」
我再未理会他，反而将目光望向一直沉静的仙尊。
「听闻仙尊能满足救治之人一个愿望，此言可当真？」
「当然。只要不违背天理纲常，皆可满足。」
「好，还请您对着天道发誓。」
见我不信，他有些不悦。
这誓言一发，若中途反悔，食言之人所有修为会散尽，而且灰飞烟灭。
可为了白瑾妤，他最终还是妥协。
我轻轻地点头，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走进珠帘后面。
晏云泽紧随其后。
他警惕地看着我咬破手指，鲜血殷红，滴滴流入白瑾妤口中，才挪开目光。
望着她心口处一闪而过的红光。
我满意地垂下头。
话本里曾提到，我的血虽有益，但一个月不能超过两次。
否则会衍生重大变故。
我很想看看，这气运逆天的女主，到底会不会受到影响。
不过一炷香的时间，白瑾妤悠悠地转醒。
而我出来的第一句话便是：
「上仙晏云泽和白瑾妤屠杀凡人，犯下杀孽，还请仙尊清理门户！」
话音一落，所有人齐齐地看向我。
尤其是晏云泽，看向我的眼神里有震惊，也有轻蔑和恨意。
仙尊则是一言不发，定定地望了我良久才转头对着晏云泽开口：
「你们当真犯了杀孽？」
晏云泽虽是天族太子，可还是怕这个师傅的。
「扑通」一声，他连忙跪地，假惺惺地开口：
「一切都是徒儿糊涂，与阿妤无关，师尊要罚就罚徒儿。」
这时，珠帘后的白瑾妤也拖着病体跪地，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。
「得饶人处且饶人，师兄也是无心之失，还请青梧姑娘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，这也是在为你行善积德。」
说罢，她强挤出几滴眼泪。
美人垂泪，更惹人怜爱。
我却气得浑身颤抖，指甲无意识地嵌入手心。
好一个得饶人处且饶人啊！
明明是故意杀人，在她口中却成了无心之失。
「这样的行善积德，还是留给二位上仙吧，我承受不起。」
「够了！」仙尊大喝一声，目光幽深：
「听说你此前在天清峰的监牢里？想必你们之间定有误会。
「罚他们禁足半个月，抄写清心咒百遍，还你自由，本尊再破例教你术法，此事就算揭过，如何？」
看似是商量，实则是不容置疑的语气。
呵！这算惩罚吗？
果然啊，他与凡间的上位者没什么两样。
什么六根清净的上仙，什么公正严明的仙尊，不过是护短的伪君子而已。
幸好我在来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，根本不指望他能公平地处理。
今日我只有一个目标——
藏书阁。
我强敛下心中的不甘和恨意，挤出一个明事理的微笑：
「术法就不必了，我天生愚钝，并无修炼天赋。倒是天清峰的藏书阁，听说里面的奇书数不胜数……」
仙尊对我的上道很是满意。
「行，那本尊赋予你进出藏书阁的权利，自由修炼便是。」
「多谢仙尊。」
5
众所周知，藏书阁是只有天赋极佳的天清峰弟子才能进的，是其他人梦寐以求的地方。
这让诸多弟子纷纷红了眼。
我径直向前，却在半路被突然出现的白瑾妤拽住衣袖挡了去路：
「你们凡间的女子真让人恶心，原来此前的硬骨头都是装出来的，装可怜上位才是真。」
我用力地踩在她脚上，挣脱束缚。
这就忍不住原形毕露了？
「装可怜又如何？人有七情六欲，我想上位追求长生不老，又有何错？」
她冷笑一声：
「别以为你爹娘当初多管闲事救了我，我就要感恩戴德。
「装疯卖傻也掩盖不了你为阶下囚的事实，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！」
说罢，她顿时消失不见。
原来这不过是她的一缕分身。
我眸中一片冷寂，继续向前。
阶下囚吗？
总有一日我要让他们匍匐在地！
藏书阁内，满目琳琅。
我深知，要想报仇，只有一条路——
我要想办法改善体质，入仙途。
可九层阁楼都被我走遍了，仍旧没找到传说中记载洗筋伐髓法子的天书。
我难免有些失落。
难道真的要任由仇人逍遥法外吗？
就在这时，周围骤然一阵摇晃。
阁内响起一片惊呼。
混乱中，一支通身雪白的玉笛散着光芒迎空而来，落在我手上。
只是还未等我反应过来，便被一股巨大的灵力击在心口处。
如破碎的娃娃般，我又一次被面露狠意的晏云泽甩在地上。
这一次，铺天盖地的疼痛席卷全身，喉咙处抑制不住的猩红喷洒在玉笛上。
一道幽光过后，迅速地消失不见。
我只觉得浑身的骨头碎了。
「大胆妖女，你竟敢偷窃天清峰至宝，还对阿妤下毒手！」
原来是白瑾妤突然吐血不止，修为连降三级。
他怀疑是我做了手脚，这才赶着出气。
我强撑着身子咬紧牙关：
「我没有偷！
「至于白瑾妤，是她自作自受，天道好轮回罢了。」
「妖女，今日我定要将你挫骨扬灰！」
晏云泽一记狠辣的灵力挥过来。
我深知躲不过，只能轻轻地闭上眼。
只是过了许久，想象中的疼痛并未传来。
反而是他的闷哼和众人的惊呼。
「九幽幻音笛已认她为主，再造杀孽无益。」
面前突然出现的仙尊看似慈眉善目，却若有所思地对着晏云泽传音：
「你是天族太子，做事莫要如此莽撞。
「那破笛子早已尘封多年，她一介凡人在我们眼皮子底下，又能掀出什么风浪？
「瑾妤每个月都需要她的血，倒不如将人锁在监牢，届时还不是任由你们搓扁揉圆。」
奇异的是，这次我竟一字不落地听到了。
真是虚伪又自私的上仙。
而后，仙尊直接宣布：
「林青梧私自引至宝认主，乱了天清峰规矩，拖入监牢半个月，以示惩戒。」
6
我又回到了暗无天日的监牢。
以前不管受多大的伤，晏云泽总是手下留情，甚至会给我喂不少丹药，因为白瑾妤还需要我的血。
可这次，他是动了杀心。
全身仿若无骨一般，怕是活不过今晚。
如今失血过多，再无鲜血可吐。
一波又一波的蚀骨剧痛侵袭在全身，我蜷缩在冰冷的地上不断地抽搐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。
我明显地感受到自己原本青涩的手指变得干枯，脸上的皮肤瞬间变成了六十老妪的模样。
容颜枯骨无所谓。
可我还未报仇，还没杀了他们。
我不想就这样死去。
突然，意识开始混沌，我的身体里发出一道耀眼的白光。
那些过往如走马观花般一一地浮现在识海。
我又变成弱水河中的一株七色莲。
周围的同伴们直接变成了孩子，朝我扔石头。
「打死她，打死她！没有修为，又不能飞升，真是给我们莲花丢脸！」
其中一个女孩竟用尖锐的刀尖划破我的根茎，赶在伤口快要愈合时又划破。
「瞧瞧这身躯多皮实啊，你不是愈合能力很强吗？不是总会发出七彩光芒吗？
「可现在，也只是个没有修为的蝼蚁。我现在就杀了你这野种，免得往后给我们丢人。」
我认得她。
她是生长在我旁边的白莲。
可此刻，她脸上是与年龄不符的狠辣和恶毒。
我看着年幼的自己不会说话，没有修为，却被她连根拔起，扔在弱水河畔变成了婴儿。
直到被爹娘捡到时，我看清了小女孩的脸——
竟是白瑾妤。
识海中的画面开始变快。
爹娘教我读书写字，教我如何为人。
而另一边的白瑾妤也已长大，却在飞升那日遭遇大劫陨落，变成婴孩。
恰巧又被云游四方的天清峰仙尊捡到。
从此，我为凡人，她为上仙。
不知不觉，画面又是一变。
时间来到了上万年前。
新天条出世，上古大神竞相陨落，仙魔相恋，生灵涂炭。
这里似乎刚经历过一场大战，到处都是断壁残垣。
我被天边的漩涡吸起，漂在空中。
忽然一道带着哭腔的童音响起：
「主人，三界没了，都是那些自以为是的上仙自己作的，与你无关。
「你不能去送死啊！」
此时的我望了一眼下方的百姓，只说了一句：
「他们死有余辜，可众生无辜，稚子无辜。
「幻音，去寻找下一任主人吧。」
我一挥衣袖，那女童变成一支笛子，被七彩光圈送出九霄之外。
而我自己变成了一颗莲子，补了天空的漩涡。
此后，仙魔苏醒，三界复苏。
画面也随之消失。
周遭传来一阵骤响，我身上的疼痛愈加清晰，碎骨「吱吱」作响，仿若置身冰火两重天。
这时，我看到了爹娘在朝我招手。
他们手中还抱着幼弟，身后还有无数冀城的人。
「青梧，过来吧。
「快来啊，我们一家人一起走。」
不……爹娘已经死了。
他们是假的。
林青梧，你不能上当！
冷汗淋漓，我能感受到自己面容已经扭曲。
疼痛多一分，我对他们的恨意便多一分。
良久，「爹娘」轻叹一声，消失不见。
不知坚持了多久，我身上的疼痛逐渐地消失。
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意，逐渐地流入四肢百骸，面容也变成了年轻的样子。
望着能够活动自如的手指，我惊喜万分。
「主人，你战胜了心魔。如今碎骨重铸，涅槃重生，假以时日你的修为必会恢复。」
耳边是幻音惊喜的声音。
「你陨落时，我耗尽心力保留了一缕残魂置于弱水河，自己却陷入沉睡，是你的血唤醒了我。」
顿时，所有被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向我袭来。
我不是什么野种。
我是六合九州唯一的七彩神莲，是创世真神！
而白瑾妤，正是当年第一批因动情而与妖魔同修，才被贬入弱水河中的莲花仙子。
若不是她们，十万年前我也不会陨落。
怪不得我能成为白瑾妤的血库。
原来，我与她有着如此渊源。
可惜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，我们注定是敌人。
「我的经脉断过一次，如今骨骼又修复过，所以还能修炼吗？」
「当然能，主人，神莲有再生万物的能力。」
7
幻音本是我的法器九幽幻音笛。
在她的指点下，我闭上眼集中心力感知周围的灵力。
刹那间，源源不断的灵气自四周向我的丹田处涌入。
监牢顿时明亮如白昼，七彩光芒如天柱一般立在天地间，堪比上神飞升的场面。
直到第五日黎明时分，光芒才逐渐地散去。
我睁开眼的瞬间，四肢的枷锁骤然断裂。
三千青丝变白发，眉心多了一抹赤色莲花瓣，周身泛着七彩光芒，整个人冷艳脱俗。
幻音说这才是我原本的模样。
只是不等我们多说几句话，监牢的门就被人一脚踹开。
是白瑾妤。
来得正是时候。
前世今生的仇恨，我们一起算。
如今的我虽然没有恢复到全盛时期的实力，但对付她和晏云泽，却是绰绰有余。
我望着她的目光多了一份火热。
她察觉到我的异样，只是不屑地挑了挑眉：
「我还以为是哪个上神飞升才引来如此大的动静，原来是你啊？这年头，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入仙途了？
「可惜啊，有的人生来就在云端，而有些人一辈子只能活在不见天日的泥淖里。」
「所以呢？」
见我气定神闲，她顿时有些恼怒。
「林青梧，你费尽心机地害我被反噬吐血，还降了三级修为。可你没料到吧？五师兄给了我百年修为，现在已经恢复如初。」
果然是女主啊。
何时何地都有人上赶着为她死。
她口中的五师兄，正是一直默默地付出，却爱而不得的男二。
话本里有说，那人被雷劈死了。
想来是与她脱不了干系。
见我不说话，白瑾妤满目倨傲，故意凑近我耳边低声道：
「林青梧，用满门和冀城百姓的贱命换来你苟且偷生的机会，又借机谋利得到个破笛子，你午夜梦回时可还安心？」
「啪！」
几声骤响过后，她的脸上已经多了好几个巴掌印。
我一个旋身，将她踢倒在地。
在她不可置信的目光下，我迅速用力地捏住她的下颌。
「这世间最没资格提起他们的人，是你！
「白瑾妤，你罪不可恕！」
说话间，我手中的笛子化为利刃，直接划在她手腕上。
鲜血流了一地。
她疼得龇牙咧嘴，不断地挣扎着。
「贱人！我马上就会成为天族太子妃，你竟敢这样对我？」
我慢慢地松开手，拍着她的脸颊：
「我不仅敢这样对你，还有个特大的惊喜要赠予你。」
白瑾妤嘴唇微张，却发现自己突然说不了话，也使不出灵力，恶狠狠地瞪着我。
「失声咒和化灵术，你比我更熟悉。」
我挥手间，将她幻化成我的模样，四肢被铁链锁住。
而我化成她的模样，抹去所有狱卒的记忆，缓缓地走出监牢。
方才我从她的识海中得知，晏云泽确实向天清峰仙尊提了亲。
可对方要的聘礼是天族至宝玉如意。
玉如意不仅能根除一切病痛，还能增添修为，于天族而言，有定天神柱之效。
事关天族安危，晏云泽尚在考虑。
而天清峰仙尊也不知因何缘故开始闭关。
白瑾妤觉得他们都不在意她的感受，这才来监牢找我出气。
不料碰上这一幕。
我倒要看看，他们的「真爱」，究竟能不能经得住考验。
8
我顶着她的脸找到晏云泽时。
他正在下棋，却有些淡淡的愁容。
「阿妤，玉如意关乎整个天族安危，若是一拿出来，势必引起动荡，父君当年受伤都不敢轻易地动它。
「如今有林青梧每个月给你供血，也能抑制疼痛。师尊向来待你如亲女，你看能不能跟他说一声，换个条件？」
我心下冷嗤。
不是说男主对女主情深不悔吗？
他当年可是扬言要为了白瑾妤毁灭三界的人。
怎么一涉及自身利益时，竟变得畏畏缩缩起来？
顿时，一个计划在我脑海中成型。
玉如意对我无用。
可天族的七彩灵石对我有莫大的用处，它能帮我恢复以往的实力。
如今的我不是天族那些老家伙的对手，犯不着冒险上天去偷。
但……晏云泽可以啊。
我学着白瑾妤往日故作柔弱的模样上前：
「师兄，我当然不舍得让你为难。聘礼就换成七彩灵石吧，师尊那边，等他出关以后我自会去解释。」
晏云泽大喜：「阿妤，你果真善解人意。
「成婚后，我定事事依着你。」
我懒得看他演绎深情，借故喊疼：
「师兄，我心口又开始疼了，这次大抵是病症提前发作了。」
「阿妤，你撑住，我们这就去监牢取血。」
监牢里，白瑾妤望见来人，喜上眉梢。
她张口喊「救命」，发出的却是我的声音。
晏云泽越发鄙夷和厌恶，一步步地走向她。
「阿妤，她那日敢害得你吐血，今日我便亲手为你取血。」
我微微地一笑：「好啊。」
话落，他单手化为利刃，挥袖间便出现无数伤痕。
顿时鲜血淋漓，白瑾妤的惨叫响彻监牢。
「师兄，你好好地看看，我才是阿妤啊。你被林青梧这个贱人骗了！」
「住口！阿妤岂是你一个蝼蚁能叫的？」
晏云泽微微地凝眉，瞬间又是几个巴掌甩过去。
白瑾妤被甩在空中，又重重地摔在地上，顷刻间口吐鲜血，昏死过去。
最后，晏云泽讨好地将一碗血端到我面前。
「阿妤，这凡人的手段越来越高明，人也越来越狡猾了，你以后可得小心点才是。」
「还是师兄对我好。」
我接过碗，心下冷笑。
借着甩出的巴掌去查探真伪，也只有他能做到如此面不改色了。
不过我早就施了灵力，掩盖了我们二人的气息和面貌。
一般上仙根本察觉不出异样。
晏云泽也不例外，他并未发现什么不对。
接连多日，我装作白瑾妤的模样混迹在天清峰各地。
许多势力已经被我暗中拔除，只等七彩灵石到手。
可整日对着晏云泽那张恶心的嘴脸，我恨不得杀之而后快。
但一想到接下来的计划，终是理智占了上风。
直到一日，我在藏书阁发觉了一粒丹药。
这东西我当然认识。
它叫负心丹。
顾名思义，负心的程度越强，被削弱的灵力越多，精神力也会越弱。
也罢。
暂时不能杀他，那这药便是给他最好的礼物。
白瑾妤向来任性惯了。
别说一粒丹药，就算是整个藏书阁，也根本无人敢管。
所以我做这一切都很顺利。
自那日试探无恙过后，晏云泽对我毫无防备。
我无声无息地便让他服下了丹药。
可我没想到，男主终究是男主，他的某些光环依然在。
服下丹药的他，灵力和精神力不但没有被削弱，反而在增强。
唯有对女主的感情，似乎越来越深，大有被我驯化的趋势。
「师兄，这茶水太烫了。」
眼前的晏云泽二话不说，自己开始掌嘴。
「阿妤，是我错了，是我没试好温度，我这就给你换新的。」
「师兄，我讨厌监牢里的那个女人。」
话音一落，晏云泽立马去监牢将白瑾妤折磨一通。
「师兄，你长得太好看了，别的女子都看直了眼。」
晏云泽又毫不犹豫，对着自己的容貌下手。
顿时，一条长长的血痕出现在他脸上。
……
诸如此类，数不胜数。
晏云泽，这一切都是你该得的。
若不是为了得到七彩灵石，我真想叫他自毁丹田。
9
天族送来七彩灵石的那日，整个天清峰都已在我的掌控之中。
晏云泽将灵石献宝似的捧在我面前。
「阿妤，今日天地为证，我愿以天族尊贵的七彩灵石聘你为妻，生生世世对你好。
「将来若有违背，定会不得好死。」
我正要伸手去接，却被来人打断。
「且慢！」
盒子被人打落在地。
七彩灵石也随之飘浮在上空。
「何方妖女，还不快现出原形！」
天清峰仙尊大喝一声，拂尘向我扫来。
电光火石之间，我抓起晏云泽挡在身前，替我挨了一击，自己则径直飞向七彩灵石。
触及灵石的瞬间，它突然化为手链，似镶嵌一般落入我的手腕。
刹那芳华，风云骤变。
我已恢复原本模样，整个人被七彩光芒笼罩，身体中进入一股强大的暖流。
顿时，周围响起晏云泽的闷哼。
还有白瑾妤的埋怨。
「我早就跟你说过，她是假的，我才是真正的白瑾妤。可你非但不听，还屡次折磨我。
「晏云泽，我恨你！」
晏云泽挨了一拂尘，负心丹被解，人也清醒过来。
「阿妤，是我对不起你。
「都是这个妖女蛊惑了我，我才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。」
这时，仙尊一记眼神：
「住口！先冲上去杀了这个妖女再说！」
语毕，三人以及其他忠于仙尊的所有弟子立马冲向我。
对付其他人，我毫不费力。
玉笛声响起，晕出一阵阵光圈，那些人根本还未靠近便被我的灵力震开。
包括晏云泽二人，齐齐地落地，狠狠地摔在地上。
唯有这天清峰仙尊，他有着上万年的灵力，不可小觑。
天空之上，我与他纠缠着，周身散发出的阵阵光芒，已然将周围一切冲散。
那仙尊趁我不备，竟朝着远方念起咒语。
「妖女，你一介凡人，竟会成为我天清峰的劫难？看我不杀了你！」
我顿时明了。
原来他之所以闭关，是因为早就算到了天清峰有难。
那人就是我。
「怎么？只允许你的好徒弟杀我满门，屠杀凡人，就不允许我向他们报仇？
「哼！不过是一个城池的蝼蚁罢了，死了就死了，何足挂齿？
「你胆敢伤害瑾妤。今日本尊要集万年灵力于一日，让你神形俱灭！」
我顿时火冒三丈。
他们不愧是师徒，连说出的话都半差不差。
合着百姓生来就该死？
这时，下方弟子的议论声传入我耳中：
「仙尊这是要集结万年灵力于一日来对付这女子啊，我看她必死无疑。」
「师尊曾教导我们得饶人处且饶人，说知错能改，善莫大焉。听说这女子还救过瑾妤上仙，可为何会被如此对待？」
「这你就不知道了吧？一介凡人而已，怎能与瑾妤上仙相比？听说仙尊是万年前的上神，这妖女今日必死无疑。」
可惜，要让他们失望了。
今日，必死无疑的是这黑白不分阴险虚伪的仙尊和这群狼狈为奸之徒。
可不是我。
我一声大喝，顿时花香四溢，玉笛的攻势化为利刃。
在他们惊恐的目光中，那仙尊瞬间化为点点流光，逐渐地陨落。
「大名鼎鼎的上仙，也不过如此！」
最后，活着的只有一人。
正是方才质疑仙尊的弟子。
而晏云泽二人，竟趁此空隙逃了。
可即便逃到天涯海角，也不妨碍我去找他们算账。
10
男女主不愧是天道的宠儿。
我从天清峰追到九重天，再从九重天到人间。
整整追杀了四个月，可每次在关键时刻，他们都有天道的庇佑，总能化险为夷。
且天道每次阻拦的理由是：
「时机未到，即便你是创世真神，即便你能毁天灭地，他们还是会游离于话本之外，存在于平行时空。
「而此世界的其他人，也会因此受牵连。」
在此期间，二人原本生出的嫌隙，在逃亡时消失不见。
为了彻底地解决他们，我决心再等几个月。
直到半年后，人间发大水。
天族派了晏云泽下凡赈灾。
可所有人都没想到，他竟因为人间皇帝的贡品种类太少而篡改国运，偷偷地加大了降雨量。
一夜之间，无数百姓惨遭横祸，尸横遍野。
而晏云泽不仅没为此愧疚，反而变本加厉，得意洋洋。
他更是在人间皇帝面前猖狂扬言：
「上仙杀死一城的百姓，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。凡人，注定是本宫脚下的奴隶。」
话音一落，天降异象。
那些因他而增加的倾盆大雨不仅立马消散，更有无数霞光自他身上外泄。
我闻讯赶来时，他早已离开，只留下一地狼籍。
两日后，天族太子大婚。
六合九州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去贺喜。
我混迹在人群中。
九重天上的防卫比以往更严格，护卫数量整整地多了三倍。
就在二人身着红衣出现在大殿时。
我骤然出现。
晏云泽正要喊护驾。
却发现时间静止，周围的一切被定住。
白瑾妤也察觉到不对劲，连忙掀起盖头。
二人互相对视一眼，即刻朝着我发出攻击。
这段时日，他们的修为的确精进了不少。
白瑾妤更加美貌，也比从前更有神韵，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清丽脱俗的气息。
可惜，终究是烂在了骨子里。
我飞身而起，笛声悠扬，如泣如诉。
不过一瞬，他们便口吐鲜血，狼狈地跪地。
我也停下手中的动作，将一把利剑扔在二人面前。
「噬血剑一出，必要见血。
「或弑神剔骨，或抽皮扒筋，下十八层地狱，永世不得超生。
「你们二人，只能活一个，自己选择吧！」
二人惊疑不定地望了我一眼。
随后，开始做最后的告别。
晏云泽先开口：
「阿妤，这辈子爱上你，我不后悔。
「动手杀了我吧，你好好地活下去。」
白瑾妤颤抖着手捡起地上的剑。
可还未动手，便被晏云泽用力地一推，刺入了自己腹部。
她不可置信地望着他：
「我爱过你，也恨过你。可自始至终，从未想过让你死。
「可你又一次让我赌输了。」
晏云泽眸中有恐惧，也有疯狂，可唯独没有愧疚。
「阿妤，我为你杀了太多人，已经回不了头。既然你这么爱我，那就替我去死吧。」
他一狠心，噬血剑顿时更加深入。
白瑾妤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，流下一滴泪。
就在晏云泽以为她必死无疑，自己还能活下来时。
我骤然冷笑，命人将真正的白瑾妤带上来。
「白瑾妤，你输了！
「你亲手创造出的男主，只是个自私自利的畜生。他谁都不爱，只爱自己而已。
「或者，我应该称呼你为三观不正的作者大人。」
「你……你怎么知道我是作者？」
「因为你太缺爱，又三观不正啊。」
我话音一落，晏云泽怀中的白瑾妤顿时化为虚无。
没错，方才不过是一缕分身，用来试探晏云泽而已。
真正的白瑾妤，其实早就死在了跳下诛仙台的那一刻。
我爹娘救下的，不过是占了白瑾妤身子的灵魂，也是话本子的作者。
从前，我一直未发现端倪。
直到当初追杀他们，屡次被天道阻拦。
天道更是提到了平行时空的他们。
参悟良久，我才明白，这话到底是何意思。
至于我为何要与她打赌。
一是为了亲手了结这对渣男贱女。
二是为了破除所谓的设定，改写此世界所有人的命运。
在话本剧情中，我们所有人或物的命运，都是为了男女主的感情服务。
男女主若被我杀了，那么此世界将会崩塌。
但若是有了作者兼女主向天道发下的誓言，那么每个人将会不受剧情控制。
我深知白瑾妤的心理。
她构造这么一个奇葩的仙侠话本，无非是要向世人证明他们的爱情有多么感天动地，轰轰烈烈。
可凡间有句话：「越是向别人炫耀什么，代表对方心里越缺什么。」
由此可见，这个灵魂很缺爱。
所以我以「晏云泽是否真正爱她」为诱饵与她打赌，引诱她向天道立下誓言。
一旦她输了, 此世界将会冲破话本桎梏。
所幸，晏云泽不负我所望，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卑鄙小人。
11
不等他们反应过来。
我再次腾空而起。
玉笛悠扬, 一曲九幽引魂曲响彻天宫。
顿时天旋地转。
晏云泽仙骨尽断，七窍流血。
为了躲避死亡，他竟直接挟持白瑾妤为挡箭牌。
而白瑾妤本就被笛声伤得满身鲜血。
情急之下, 她骤然使用噬血剑将人刺穿。
二人就这样在我面前互相残杀。
真是讽刺。
都说人性恐怖恶劣。
可这高高在上的上仙, 恐怖起来所有人都得排后。
在我的助力下，晏云泽被打得血肉模糊，只留下一丝微弱的元神。
而白瑾妤也好不到哪里去，失血过多, 只留一口气。
两人不断地求饶，哀号。
可我没半点心软的感觉。
我居高临下地蹲在他们跟前：
「一个亲手屠城，一个静静地注视, 视生命为草芥，还问我百姓的命值几个钱。
「可如今, 你们上仙的命, 又值几个钱？」
不等他们回答。
我便一手捏爆晏云泽的元神，又用另一只手让白瑾妤现出白莲原形，而后灰飞烟灭。
既然如此相爱，那就海枯石烂都不复相见吧。
大仇得报，尘埃落定。
我离开时, 抹去九重天所有仙族的记忆, 并给天帝留下一道法旨：
「天地平权，神人平等。神仙动情，灰飞烟灭！」
众所周知, 自商朝帝辛过后，人族再无人皇, 甚至要以活人祭祀给神族。
可凭什么, 神仙就要高人一等呢？
此后，神族所有的香火和功德, 都要靠自己的努力去获得。
12
一年后。
我带着幻音游历人间, 经过冀城一家医馆。
一对好心夫妇正在免费给人看病。
门口骤然走进一位姑娘。
她眉目如画，手里牵着一个玉雪可爱的孩子：
「爹、娘, 我和弟弟给你们来帮忙了。」
那夫妇满目笑意, 妇人更是宠溺地问：
「青梧，你怎么过来了？可是你弟弟又闹腾了？」
「没有呢娘，只是我们想你们了。」
没错，自从男女主死后，一切回归原位。
不仅是冀城，原本被晏云泽坑害的那些百姓也如数地复活。
这是他们原本的人生。
听着屋内的欢声笑语，我顿时真正明白何为「仙侠」二字。
仙者，品行高尚，得道证道。
侠者, 助人为乐，非攻兼爱也！
我隐匿在人群中，朝他们磕了个头。
爹、娘，再见了！
这世间还有太多黑暗的地方，它们需要光明。
此后, 我将踏遍九州，抚慰六合。
只为人间有爱，天下归心！